第4章 我不是无神论者(1 / 2)

“如何?”

夜深露重,秦一枕站在暖如春的寝屋中间,周遭皆是防风纱,就连地上都铺着保暖的兽皮地毯,此时他已然换了在暗室里的衣衫,身着软轻烟色华服,头戴金玉冠,手持长药匙拨弄着身前焚药的香炉,若非病气缠身掩了他七分容貌,他当也是个意气风发,足够让无数闺中少女怀春的王爷。

屋内弥漫着药香,云千重低头半跪在秦一枕的身后。

“回殿下,沈医师的行为举止看起来确实和以往不同,此次回院她并未和从前一样隐忍,且能熟练的摸准穴位,甚至还发现了我们下在那些医师身体里的毒。”云千重将所看到的逐一说与秦一枕,最终得出结论:“沈医师的医术好像变厉害了。”

“厉害的像换了个人。”秦一枕眉间轻挑,状似无意。

“换了个人?”云千重眸中划过一丝疑惑。

秦一枕闭了闭眼,轻嗅身前的药香,清苦味席卷他的全身,让他被病痛折磨的身体舒缓了不少:“本王读了一本来自西临国的隐秘书籍,里面记载了一种巫蛊之术。”

云千重眉间微蹙,否决道:“殿下,西临只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小国,混乱之事数不胜数,他国传出之物如何可信,属下调查过沈医师入府前的身份,她曾做过战场的军医,属下以为沈医师先前是故意隐藏,如今刺客身份暴露不得不展露实力以此保命。”

“是吗?”秦一枕缓缓睁开眼。

夏祈安三个字在王府里并不是禁忌,反而任何人都能提起,尤其是秦一枕,在面对王府所有医师研制出来的药时,时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便是“不如夏祈安”。

“可是,本王在沈长闲的身上看到了王妃的影子。”秦一枕怀念般提起故人,眸中却无半分情义。

云千重摸不清秦一枕突然提起王妃是何用意,只得不轻不重的答一句:“沈医师和王妃皆是南沅人。”

这三年来秦一枕从未像今日这般感到熟悉过,最后那几针不知是当真医术欠佳还是刻意为之,当年灭南沅之战,他算错了夏祈安这步隐在棋盘角落的棋子,造就了眼下对他不利之局,秦一枕揉了揉眉心,未在此事上多言,捏了捏指尖的长药匙,心下有了主意。

“你明日将本王要将沈长闲封为侧妃的消息放出去,再多派几个人暗中埋伏,无论什么人来找她,不必多言…”秦一枕眼眸微眯,唇角微动,毫无温度的吐出两个字:“杀了。”

“不审?”云千重眸色一怔。

“呵。”秦一枕轻笑,几个民间人士根本入不了他的眼:“南沅皇室都死干净了,一些蝼蚁能掀的起什么风浪。”

云千重低头遵从:“是。”

这厢夏祈安一夜无眠,她知道屋外有很多双眼睛在盯着她,秦一枕并没有对她放下戒心,而她正好也借着这短暂的宁静梳理了在她死后这三年的记忆。

南沅皇室的凄凉,南沅的民不聊生,南沅能人异士的反抗,将她心中的那片枯草点燃,她知道她该弥补自己的错误,承担起作为公主的责任了,如今北凉既不善待她南沅子民,那这战火也不必停歇了。

天边晨光穿进东屋窗户时,门被敲响。

“沈医师,该给王爷请脉了。”

待夏祈安手提药箱打开屋门,屋外已有两位配刀侍从候着,夏祈安不免心中冷笑。

“走吧。”

此时的夏祈安已然换了身干净利落的衣衫,沈长闲的容貌不似南沅少女的娇俏,也不似北凉少女的豪迈,更是与夏祈安原本清贵的模样相反,她的这张脸眉如远山,眸似明珠,虽中了凝血穿心莲被毒气环绕,气色差如死人,但依旧难掩她原先的浩然正气,眉心间因凝血穿心莲而隐隐显现粉色的莲花印记,待莲花印记变成枯萎之态便是她无力回天之时。

夏祈安跟在两个侍从的中间,抬眸看着天边的晨光,心中暗语,似是在告诉自己,也似是在安慰死去的沈长闲:“沈长闲,你放心,南沅会回到以往的繁荣昌盛,我保证。”

待夏祈安走到主院时,未有阻拦通畅的见到了秦一枕,此时的他已然穿戴整齐,披着红色狐裘倚靠在软榻上,毫无疑问是在等她。

夏祈安略点头便准备上前请脉。

但秦一枕好似刻意为难般,眼皮也未抬道:“南沅人没学过怎么行礼吗?”

夏祈安止了脚步,面色不变:“梁王殿下何必多此一问,您都知道我的身份了,面对灭国仇人,我连杀心都有,又怎会行礼。”

“沈长闲,你是吃准了本王不会杀你吗?”秦一枕意外的没有动怒。

“当然,因为王爷府内的医师……”夏祈安唇角微扬,一字一句毫不客气的说道:“都,是,草,包。”

“呵…草包也会说别人是草包吗?”秦一枕坐起身,冷笑的看着明明身受重伤,却依旧能立如青松的女子。

“王爷不是调查过我的身份吗?王爷以为草包有什么资格入军营?”幸好沈长闲有过军医这一层身份,否则夏祈安还真不好解释自己的医术。

咻——

回应夏祈安的是一柄自秦一枕掌心间飞出的短刀,将将擦过夏祈安的发间,没入了她身后的门中,同时夏祈安的一缕青丝掉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