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 章(1 / 2)

维尔茨不得不感叹穆夏拉的行动之迅速。他也不知道穆夏拉是用了什么理由,怎么说服了安娜皇太后,让她也松了口,一口气给他们放了接近三个月的假期。这段时间内,巴伐利亚王国的一切大小事宜都将由安娜皇太后暂时接管。

在得知这个消息之后,维尔茨想他似乎明白了安娜皇太后答应他们的原因——或许正是因为令人神往的Macht(权力)吧。

公元1720年4月初,他们乘坐着豪华的马车,带着好几车的物资与十来位精挑细选的皇家侍卫,从慕尼黑出发,在内廷总管埃里克的陪同下,向着东南方向驶去。

选择贝内迪克特似乎是一件自然而然的事情,刚巧这座僻静的小镇附近还有温泉和滑雪场,他们不费吹灰之力便敲定了这个目的地。

山路虽然崎岖,但是风景如画,蓝天白云绿水青山很容易让人暂时抛却心中的郁结,尽情纵身于自然之中。

他们的马车在第二天傍晚抵达了贝内迪克特。不过他们并没有宿在小镇的旅馆中,而是在布兰修道院里借宿了一晚。

布兰修道院的院长和修道士们十分客气地接待了他们,给他们安排了二楼最大的一个配有独立浴室的房间。

仆从们将马车停放在修道院外的平地上,将房间再次清理了一遍,把需要的行李搬进房间中摆放得整整齐齐。

维尔茨和穆夏拉稍作修整之后,在修道院的食堂里吃了一餐素食。

走到花园的时候,月亮刚好从乌云中露出一角,清辉撒在庭院正中间的那棵枝繁叶茂的大树的树干之上。

“嘿,你看,这树干上是不是写着字呢!”维尔茨惊呼道。

他们走到树下,借着微弱的月光看清楚了树干上的文字,那是一首隽永的小诗。

“黾勉同心,永矢弗违。

德音莫失,永矢弗忘。

此情禯矣,不可选也。

忧心悄悄,以牡闭之。

其钥不复,与子如一。”

看起来是一位热恋中的情人写给恋人诉说心中情感的小诗。

“这看起来可真浪漫。”维尔茨低声感叹着,“看起来这首诗已经在这里存在了很久了。”

“是的,这些字母都已经随着树木的生长而拉伸变形。”穆夏拉轻声应和着,他低着头,神色专注地盯着树上的字迹,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维尔茨的声音带着笑意:“恋人刻下的情诗在几百年后能够再被后来者发现,这真是一件难以想象的事情。他们已经化作灰尘,可是饱含在这首诗中的那份感情好像却永生了——虽然或许再过几百年,随着树木进一步的生长,这些字迹也会模糊不清了。也有可能还未等到长成参天大树,这棵树就会被砍伐,这首诗也会随之消失不见。”

“可是在消失之前,这首诗会被诸如我们一样的后来者发现并记录下来,被人们口耳相传,被学者摘抄在书本之上,被镌刻在史书之中。那么他们的爱情也不会仅仅因为树木的生长或是凋落而不复存在,相反,借着这个载体,这首诗永远不会被忘记。就如同写在羊皮或纸张上面的诗歌一样,比起这些普通的工具,甚至更加容易引起其他人的关注。”

“个体的存殁如此短暂,融入历史的浪潮,修正改变,尔后死亡。如果不是这首刻在树干上的诗歌,或许他们存在的痕迹便完全消失在这片土地之中了。”

穆夏拉笑了笑,他点了点头:“每个人都是存储着自身历史的一本书籍,记录着自己的出生、呼吸、思想、行为、创伤、爱情与厌恶,同时也记载着自己的时代、国家、种族、世世代代繁衍生长的土地、常年无声的挣扎与心灵的沉思、孩童的笑容和恋人的低喃……这部厚重的史书承载着凡此种种及其他细节,即便如此,这部史书终究会在死神面前俯首称臣。来日再也无法绽放出更加灿烂的光芒。对于他们而言,这首诗就是他们的史书遗留下来的痕迹。不过仅仅凭借这冰山一角,我们也可以窥查到他们的生活。”

维尔茨对于穆夏拉的比喻不置可否,他轻松地笑了笑:“那还好我们本身就是史官注视的对象,他们会记录下我们表露在外的一切,记录下我们的家族和国家,记录下我们作为统治者的表现。可是我们自身的史书最终也会化作尘土,这是不可避免的。”

“比起身后的凝视和评价,我想,我们能过好我们自己的生活,尽兴而为,或许更加重要。我们就像站在舞台中心的演员,所有人都只会关心我们的表演,没有人会关心在后台的我们又是怎么样的——这些都不重要。可是对于我们而言,在后台,不被人注视的我们才是原本的我们。”

“那我想,我只会关心我们在幕后的生活。实际上,我讨厌那些根本就不熟悉的人的打量——我怎么做和他们又有什么关系呢?”维尔茨撅起嘴,毫不掩饰不满的神色。

穆夏拉自然也明白对于一个过惯了自由散漫的生活的人而言,重新回归皇室,被繁复的礼仪限制得毫无动弹之地,并不是一件容易接受的事情。

他搂着omega的腰,说道:“好,现在就是只属于我们的幕后的生活。”

月亮自东向西地移动着,清辉从树干上转移到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