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难他来的吗?你着什么急?朕看他自个儿反而一点不急。”
薛放这才跪地道:“请皇上恕罪。”
皇帝哼道:“恕什么罪?”
薛放笑道:“只要皇上高兴,什么罪都行。”
皇帝“嘶”了声,杨仪蹙眉道:“十七。”
薛放才道:“就治我上回抗旨不尊罢了。”
皇帝盯着他,又看看杨仪,终于道:“朕说过了,这次来可不是为惩戒谁的。都把心放回肚子里。”
薛放偏偏问道:“这次不是,那下回呢?”
皇帝哼道:“哦,下回你也想朕亲自来永安侯府?自然是她好了,进宫去见朕。”
薛放欲言又止。
皇帝却不放过,道:“你还想说什么?”
杨仪瞪着薛放,他察觉她的担忧,便笑道:“没,臣没话可说。”
皇帝才哼道:“最好。你先出去,朕有几句话要跟永安侯说。”
薛放愕然。
杨仪悄悄地一抬手指,示意他领命,他才答应着退了出去。
魏明见状,也跟着退到门外。
室内无人,皇帝才对杨仪道:“薛不约倒是一如既往,最听你的话。”
杨仪垂首:“皇上恕罪,我的命是他救回来的,他总怕有个万一。”
皇帝沉默,片刻才道:“朕一直都没有问,朕革了他的职,你是不是……也心怨朕。”
杨仪没想到皇帝会问这话,错愕之余道:“皇上,臣怎么敢呢。”
“你不敢,但是你心里确实是替薛不约叫屈吧。”
杨仪垂眸:“十七在北境,几乎丢了命,他拼了全力,臣只能说他,无愧天地人心。”
“无愧天地人心,”皇帝一笑,喃喃道:“这算是至高无上的评价了。”
杨仪不语。
沉默片刻,皇帝道:“你跟他,都是世间难得之人,朕很欣慰,你放心吧……朕不是真的不想用他,而是……自有大用。”
杨仪疑惑,跟皇帝目光相对,她终于道:“皇上,臣不是想给十七求什么高官厚禄,而只是怕他受冤屈。其实,皇上革他的职也罢了。说句私心的话,他受了太多苦,九死一生的,如今能够平平安安地陪在臣的身边,说句不妥当的话,也算是……因祸得福。”
皇帝凝视着她,终于道:“你想让他陪在你身边?那、朕就给他安排一个闲职,让他一辈子都陪着你如何?”
杨仪怔住,她不懂这话的意思。
皇帝微笑道:“朕的意思是,给他一个闲职,以后都不用再亲身上阵了。自然就平安无恙。只要你答应……”
“臣不能答应。”杨仪几乎想都没有想,立刻便回答了。
皇帝屏息。
杨仪忙低下头:“皇上莫怪,只是……臣方才说了,让十七陪着我,那只是我的私心。但倘若这天下需要十七,那十七便是天下人的十七,他不可能‘闲’,也不能‘闲’。”她的眼睛中透出几分祈念之色:“皇上可明白臣的意思?”
她从南到北,见过多少民生疾苦,民不聊生。
倘若一个人生了病,那她自然是个对症下药的良医。
但倘若是天下生了“病”,那薛十七必得挺身而出,当仁不让。
她跟薛放,本都是同样的人。
杨仪说的简单,可皇帝却听懂了。
他抿了抿唇,终于道:“朕只是想让你……喜乐安康而已。倘若是你的心愿,朕自然……”
“多谢皇上。”杨仪松了口气。
但望着皇帝的脸色,她却又悬起心。
杨仪自然不傻,她也看出皇帝对自己的用心用意,太过于深重。
正因为不知原因,所以倍加惴惴。
“只是臣何德何能,皇上竟然……”杨仪讷讷,不知该如何开口。
皇帝稍微坐直了身子。
“可还记得上次朕跟你说过的,朕曾经跟洛济翁有所交集?”
杨仪当然记得,先前皇帝曾提过,跟济翁先生“亦师亦友”,只是当时杨仪病中,皇帝也并未再说下去。
皇帝从来痴迷长生之术。
洛济翁在世之时,名扬天下,他又是道医,对于修行养生之类当然自有一番不俗心得。
皇帝闻名已久,自然想见一见济翁先生,便命人传召洛济翁进宫。
谁知传旨的内侍还未到济翁隐居之地,人已经云游不见了。
接连两次,都这样“凑巧”,皇帝心中明白了几分。
毕竟是修道之人,洛济翁必定也是能掐会算,只怕他不愿意进宫面圣,所以故意地“避开”了。只是做的天衣无缝,叫人以为是巧合而已。
皇帝并没有因而动怒,反而觉着,必定是有真才大能的人,才得如此,而他自然也更想见到洛济翁了。
叫钦天监选了个“良辰吉日”,皇帝微服出宫,离京去见济翁先生。
他仍是没见到洛济翁,但却见到了另一个人。
——洛蝶。
在皇帝眼里,洛蝶人如其名,简直就像是一只翩飞的蝴蝶,秀丽动人,灵气十足。
她正在摆弄院子里的药材,一举一动,透着专注,甚至没发现墙外的人已经望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