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杏这会儿有些犹豫, 太子当着这么多人面借雁奴的口邀请她一起共赏桃花,如果她答应的话,就是让王家母子知难而退。
徐夫人单纯,什么都看不出来, 但王家母子不一样。
按理说, 她该接受太子的这个好意。
只是……
只是若是为了摆脱王家就要入东宫的话, 她心里指定也是不愿的。
在她心中,王家和东宫都不是好去处。
正当徐杏犹豫迟疑之际, 徐夫人倒是大方替她答应了下来。
“既是公子邀你,幸娘, 你便去吧。”徐夫人说, “你大病初愈,娘带你出城本就是带你出来散心的。既偶遇公子, 你便随公子一起去玩儿吧。”
徐杏还在犹豫:“可是,说好了是陪阿母出来烧香拜佛的。这当着佛祖的面, 怎好贪玩。”
徐夫人却笑了, 朝着寺庙正堂的方向双手合十嘴里念了声“阿弥陀佛”后,又对徐杏说:“佛祖宽宏大量, 定不会跟你一孩子计较的。你有这个向善的心就好。有这份心,可比烧多少香拜多少佛都有用。”
徐杏还没接话,雁奴就过来伸手拉徐杏了。
“后山的一片桃林是庙里僧人亲手栽种的,林里有僧人盖的草舍, 还有一汪池塘, 可以自己钓鱼。我方才都和阿爹去看过了, 可美了, 简直堪称人间仙境!”雁奴夸大其词, 一本正经诱惑。
见杏娘今日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他都这么说了,她竟然还是一副犹犹豫豫的样子,简直和平常判若两人。雁奴索性也不再费口舌功夫,直接趁徐杏没在意,笑嘻嘻的拉着人就跑。
徐杏没想到雁奴这么皮,吓得惊呼了一声。
但雁奴瞧着年纪小,力气却挺大,她也难挣脱开。
算了。
既然后山有花有水,还似人间仙境,又是好不易出城来一趟的,那就去玩玩吧。
徐杏和雁奴做了保证不会跑后,雁奴这才放慢脚速,二人便并排缓行,开开心心的朝后山去。
望着女儿身影,徐夫人倒挺高兴的。
从远处收回目光,徐夫人望向仍旧近在面前的太子说:“这孩子今日心情不好,方才过来的路上,还哭过。亏得有公子在这里陪她玩,看她心情好了很多的样子。”又说,“一会儿,怕是还得殿下您多费心照拂几分了。”
太子静笑颔首:“夫人请放心。”
说罢,又朝一旁王家母子望去,太子倒是也关心了王九言几句。
“王家太公有惊世大才,前朝时便闻名天下。只是如今年纪大了,圣人也是体恤他年迈体弱,才愿其能安享晚年。听说王三郎惊才绝艳,颇有其祖父当年风貌,孤拭目以待。”
王九言忙抱手弯腰行礼,回太子话道:“殿下谬赞,草民不敢当。”
太子则说:“你们王家往上细数,出过九位宰辅,正三品往上的官员,更是不计其数。家风如此,你又能差到哪儿去?”
“孤听说你今年秋时会下场,孤等着你的好成绩。”
王九言再拜:“草民定竭尽全力,不让殿下失望。”
交代了几句后,太子便转身道别。
身后,王徐两家一干众人齐齐行送别礼。
送走了太子,一道继续往前走时,王夫人状似随意地问了徐夫人几句。
“幸娘和东宫关系一直这么好吗?”忽然想起之前住在皇家别苑时,东宫的这位公子好像就挺喜欢粘着这位幸娘的,王夫人又道,“公子佼看起来真的很喜欢幸娘啊。”
徐夫人没察觉到王夫人是在试探她,所以她知道什么也就都说了。
“幸娘初来家里时,和公子佼左右而居,当时二人关系就挺好。”她叹气,语气中有疼惜,“幸娘这孩子,从小命苦。如今能多一个人疼她,我心里也很高兴。”
王夫人笑着点头:“像她这样恬静温柔又貌美的女子,很难有人不喜欢。”忽然问,“只是你说她方才来的路上哭过,所为何事?”
徐夫人一愣,忽然就有些慌了。
她避开王夫人眼睛,只笑着打马虎眼说:“前些日子不是病了么?其实还没好全。今儿路上也不知怎的,好端端就哭了。”
“不过没事。孩子嘛,伤心来的快,好的也快。你瞧,她方才随公子佼去的时候,多开心?”
王夫人内心轻哼了一声,一副瞧不上的样子,但面上却丝毫不显露。
她说:“幸娘过完年也十六了吧?虽还很年轻,但也不算小了。”
徐夫人以为她这会儿提年纪,怕是又要说定亲的事。幸娘今儿才为此事哭了一场,徐夫人这会儿不想提这个,就立马生硬的转了话题。
王夫人是仔细又敏感的性子,见她都还没说什么,徐夫人却生怕她要提出什么一样,立马转了话。王夫人心中十分气恼,只觉得这徐家阖府都没一个好东西,实在欺人太甚。
雁奴没骗徐杏,寺庙后山的确有一片桃林。如今正值浓春,山里的桃花才初初开出苞来。
含羞待放的样子,甚至美丽。
后山不仅有雁奴说的池塘和草舍,还有一大片菜地。田埂间,几个穿着僧衣的小和尚正在挑水浇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