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是你来令国,而不是我去北吾?”
短暂的沉默。
君慈眉眼半弯了弯,笑容纯真清澈,他垂眼。
“母妃早亡,我独自一人如履薄冰的生活在后宫中,父王有一日跟我讲,他为我寻了一门好婚事。”
“我便来了。”
“见到阿鹊时,我当真欢喜。”
沈鹊抬眼,看向君慈的眸光是实打实的可怜与蔑视。
“两国交战多年,北吾民力物力匮乏,无力再与我国交战。”
“这门婚事,只是为了让你们有个体面的收场。”
“说难听点,你是入赘的。”
对方给的回应并不似沈鹊想的那般。
屈辱、不甘,诸如此类的情绪她都没在君慈身上看见。
青年白衣似雪,双腿似乎因为常年不能行走而有些萎缩,这一袭白袍在他身上略显宽松。
感觉有些可怜。
他虽收敛了笑容,但那双眉眼天生的似笑非笑,他平静的望着沈鹊,轻声道:
“阿鹊,我在令国,只有你了。”
“你对我好一些。”
“可以吗。”
我都这么可怜了,你对我好点。
他嗓音轻柔,姿态低的不能再低,像一只受足委屈的幼犬。
让人忍不住的想疼爱宠溺。
沈鹊在过往的经历中从未见识过如君慈一般的男子。
可沈鹊知道,这人绝不是什么可怜的幼犬。
他应是一匹潜伏在黑夜的孤狼,稍一不留神,便会扑上来撕咬,绝不给你一丝喘气的机会。
“你还是找个好日子回北吾如履薄冰去吧。”她讥讽道。
沈鹊像是被君慈的眼神灼伤,略显潦草的移开视线,再度望向窗外正缓缓垂落的夕阳。
她听见身旁传来一声男子愉悦的轻笑。
沈鹊不言,心想:真是个满嘴胡话的狗皮膏药。
—
飞燕司牢里仅剩的那一个活口也死了。
寺内负责验尸的姑娘说,是死于自杀。
咬舌自尽。
等沈鹊赶到时,尸体还没凉透。
男人面目狰狞,一双浑浊的眼睛死死的望着上方,他口中血肉模糊,咬下来的舌头卡在喉咙处,好一番血腥的场面。
沈鹊周身气息低沉,眸中是隐忍着的愤怒。
“司主?”
千月唤了好几声,沈鹊才回过神,她将眼中的怒火隐藏下去,淡声问:
“今夜值守的人呢,为什么没看住他?”
还不等千月回话,负责传讯的红燕女使急匆匆的来到地下。
“司主,飞燕司外发现一具白燕尸体,看尸体状态,死于昨夜。”
沈鹊袖侧的手缓缓收紧,指尖泛起青紫。
“将姑娘的家人安置好,厚葬。”
若说先前,沈鹊对司内有内鬼一事只是怀疑,如今这个想法倒是坐实了。
她向前几步,站在那被吊在墙上的尸体前边,转过身,顺着那尸体死时的方向,看向头顶。
沈鹊在思考。
过了许久,千月没忍住发了句牢骚:“司主,你说这人不会是因为您说要抓他相好的才自杀的吧。”
“真是胆小,我家司主才不是那么不讲道理的人呢。”
千月话音落下,仰着头的沈鹊眼中突然多了丝光。
千月的话点醒了她。
“他确实是因为那姑娘自杀的,但他怕的不是我们。”沈鹊缓缓道。
沈鹊双眼渐渐放空,她似乎看见了这场乌龙的真相。
每日午夜,看守燕狱的姑娘都会更换,此时,是燕狱防守最薄弱的时候。
一个入侵者,女子,武功高强,她盯上了那位年纪最小最无还手之力的小白燕。
杀了她,取代她,潜入了燕狱。
入侵者给了男人两个选择:
第一个,自杀。
第二个,杀了他最挚爱的人。
被杀害的白燕和自杀的男人,都是在警告沈鹊。
李轩之事,绝对不允许她再查下去。
沈鹊转了转僵硬的脖颈。
还未凉透的尸体还在缓缓的滴着血,落在她身上,鲜血加深了本就赤色的裙摆。
从来没有人可以威胁沈鹊。
她望着那具死状恐怖的尸体,唇角轻勾。
虽然不知道暗处的敌人是谁,但他这次算是碰到硬茬了。
沈鹊回静风院时,又接到了一个消息。
天京名门许家的小公子死了。
这人是谁?沈鹊起初也有些发懵。
玉临同她讲:“是白日骂君慈殿下废物的那少年。”
沈鹊拿笔的手一顿,挑了挑眉。
她那位夫君还真是小肚鸡肠、睚眦必报啊。
一是解了他自己心头之恨。
二是给飞燕司又填了一桩骂名。
还真是一箭双雕。
“可惜了。”沈鹊转了转手中的笔,轻声感叹。
玉临不解的发问:“司主在可惜什么?”
窗外又下起了雪,刮来一阵冷风,吹开了屋内的窗子。
顺着那条缝隙,沈鹊隐约瞧见了正缓缓被阴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