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很浅的轻笑。
美人落泪,当真是惹人垂怜。
沈鹊感叹着,但内心毫无波澜。
不过,他怎么知道自己方才的动作的?
“我是残废,又不是傻子。”君慈补充道。
沈鹊不做声了,懒得搭理。
过了会儿,她又突然想起来什么,转过头道:“以后不许叫我夫人。”
“再叫就杀了你。”沈鹊凉声威胁道。
君慈自幼与毒物为伍,身体的调节能力极强,这还没多久,身上的毒就已消散大半。
他艰难的睁开眼,眼睫上还残存着一丝水光。
君慈看着沈鹊,满眼认真,缓缓吐字:
“不信。”
沈鹊:……爱信不信。
算了,懒得和他废话。
“狗皮膏药。”沈鹊啐骂道。
—
沈鹊还真见到了那苏家女。
沈鹊离她几步远,静静瞧着,女子站在小亭里,与几家贵女不知在聊些什么,都笑得开心。
苏玉背影婀娜,举手投足间都是大家风范。
她回过头,与沈鹊对上目光,回以一个柔软的微笑。
沈鹊看清了她的脸。
只见这女子眉如远山含黛,眸如秋水横波。
到底是水乡姑娘,山水养人啊。
苏玉要比寻常的江南女子多了丝坚韧,不似风中浮萍般脆弱。
出神的片刻,苏玉已来到沈鹊面前。
“是沈司主吧。”她微微俯身,作了一礼。
沈鹊微微翘眉,未曾想过这苏玉有如此胆魄,不请自来。
“鄙人沈鹊,姑娘多礼了。”她微微回礼。
对于明事理的人,沈鹊一向很温柔。
“那我们移步?”苏玉轻声问。
沈鹊眉梢轻挑,点点头。
二人行至无人处,寻了个竹亭坐下。
“小女斗胆,敢问司主此番是为我而来吧?”苏玉笑着,动作轻柔又讲究,沏了一盏热茶递至沈鹊身前。
沈鹊觉着这人有趣,顺着她的话点了点头。
“你不怕我?”沈鹊问。
常人见了她,莫说是同她讲话,怕是瞧都不敢瞧一眼。
这苏玉倒是有胆量。
“怕。”
“怕还敢如此只身与我同处?”沈鹊语速飞快,利落又干脆。
苏玉垂眼,卷翘的鸦睫遮挡住眸中的野心。
她就这么平静的道出:“江南苏氏,百年基业,一家独大,撑起了半个令国的丝绸纺织。”
“家父西去,家主之位暂缺,几位叔父各有异心。”
“如此下去,苏家恐难存至下个春天。”
沈鹊明了,品了口茶。
美人手里沏的茶,味道似乎还真有些不一样。
“她们说,女子难以委任家主。”
“我不认这道理,家主之位必须是我,只能是我。”
苏玉身材娇小,生的柔弱。她本该是朵菟丝花,偏生长的如同野草一般坚韧。
这样的人,怎么会和李轩有私情?
沈鹊心中有疑,但并不急着追问李轩一事。
她放下茶杯,直截了当的问:“你为什么想当家主,为名?”
“为利?”
苏玉摇头。
“江南染织业,女子占九成。她们聪慧、伶俐,又心思细腻,再难缠的丝绸上的图案都能被她们绣的栩栩如生。”
“几位叔父年事已高,对待家业也不像年轻时那般勤勤恳恳,更是花天酒地,贪图享乐,稍有相貌好些的姑娘都难逃他们的毒手,不从的轻则克扣月银,重则挑了手筋逐出苏家。”
“我想为苏家的织娘们谋条活下去的路。”
沈鹊没多说什么,她平静的引诱道:“与我何干。”
苏玉沉默一瞬。
“司主如此骂名,受大理寺、刑部多方口诛笔讨,仍能立于天京。”
“可见司主之本领以及陛下对您的信任与赏识。”
“单凭我自己是斗不过几位叔父的,若有沈司主为我撑腰,再难的事都不算难事了。”
沈鹊被这姑娘的胆子给逗笑了,她指腹摩擦着,轻歪了歪头,道:“我为什么要给你撑腰?”
“飞燕司办事,向来不求人。”
“想同我做交易?”
“姑娘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
苏玉身上的硬气减了几分,但还算淡定。
她道:“苏家虽有没落之景,但依旧位列百商之首,司主若是当真来硬的,众家族怕是难以服气。”
沈鹊眼底有一丝对苏玉的赞许,临危不乱,是个不寻常的女子。
“你与李轩的故事,愿意说给我听听吗。”沈鹊问。
苏玉面上肉眼可察的一愣,她先是失笑,而后疑问道:“我与他那些破箩筐的事竟是传到天京来了……不过司主问起他做什么?我虽与他曾有情,但早已一刀两断了。”
这回倒是沈鹊发懵了。
“李轩与我父亲交好,曾追求于我,但我二人志不同道不合,注定不能同行。”
“那之后他大肆传播不实之言,污蔑我与他育有一子,因他我名声尽毁,名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