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里看书,丫鬟敲门:“少爷,夫人叫你过去。”
江深想起这两天苏氏的旁敲侧击,心里大致有数,应了一声,起身收拾一番,去正院拜见苏氏。
苏氏在后院等着他,见他来了,露出慈爱微笑:“我儿来了。”
江深对这种情况驾轻就熟,在下面落座,轻声唤了一声:“娘。”
苏氏今日打扮得依旧素净,颇有一股书香世家的娴静气质,温声开口道:“过去这么日子,你的身体总算调养好了,家里的事也能交到你手上了。”
江深默默颔首,等她继续。
苏氏看他不反对,暗自松一口气,转身叫身后的中年短须男人:“米账房,你领少爷出门,去看看咱们的铺子。”
米账房站出来:“是。”
米账房手上捧着许多账本:“少爷,这些都是店里这个月送来的账本,要不然咱们一边走,一边说?”
江深接受良好,对着苏氏道:“那儿子就先下去了。”
苏氏眼底无限欢喜:“去吧,去吧,早点回来就好。”
江深站起来,带着米账房从苏氏院子离开,坐马车出门。
大街上,行人来往如织,各式小摊小贩都在叫卖,道路热闹,商业繁华,丝毫不亚于京城。
江深让车夫卷起帘子,淡定看了一路。
米账房在一旁,账本放在手边,如数家珍地给江深介绍各家店铺情况,指着前面一家铺子道:“这是珍宝集,咱家生意最好的铺子之一,生意好时,每月有千两白银收入,深受各家女眷的喜爱,甚至连京城那边都很稀罕咱们的首饰样式……”
如果没记错的话,苏氏那日的见面礼中,好像就有珍宝集?
苏氏这个母亲,当得实在太尽职了,让他这个向来冷心冷肺的人都大受触动。
江深揉了揉鼻梁:“珍宝集的账本呢。”
米账房一愣,连忙从旁边的账本里翻出一本,送到江深手上。
江深抬手接过账本,翻开账面,叹息一声道:“继续说吧,我听着。”
米账房面色如常,继续介绍剩下的铺子,心里却在打鼓。
这位深少爷,据说是大房庶子,不受重视,性情软弱可欺。可是这一身不卑不亢的气势,哪里像是庶子了?
他悄悄地看了一眼江深。
十七岁的少年,因为无人照料,下人欺压,身子骨不算好,身形尤其单薄削廋,仿佛风一吹就会散了。
可是只要耐下心观察,就会发现,少年眉若远山,目似朗星,一举一动尽皆斯文优雅,白皙如玉的手指骨搭在账本上,衬托得普通账本都多了几分不一样的气质。
这样的人,你说是大房庶子?米账房心里嘀咕起来。
江深抬眸,扫了他一眼。
米账房不知为何,突然身体一紧。
恰好路过又一家铺子,他连忙指着铺子道:“这家是酒楼,少爷可累了,咱们可以在这里歇一歇。”
经过一路上米账房的介绍,江深对各家铺子都有了数。
恰好,也有些饿了,便收回目光,点点头:“可以。”
两人一前一后下了马车,往酒楼走去。
酒楼的伙计不认识江深,但是认识米账房,直接将他们带去了二楼雅座。
江深环顾一圈,轻巧落座,点了一壶碧螺春和四道茶点:“垫垫肚子就行,我答应了回去和娘一起用晚膳。”
米账房连忙吹捧:“夫人命好,有少爷这样贴心的嫡子。”
江深神色不动,心中感叹。
这老头倒是倒戈得快,不过巡查了一圈铺子,直接就用苏氏来捧他了。
这个世道,对女子还是苛刻了一些。哪怕苏氏在江二走后短暂撑起了门楣,却还是不能收服这些江二留下的下人。而他只不过因为是男性身份,见面时略施手段,就得到了米账房的效忠。
江深不喜欢古代,也有这个原因。
可惜这些小世界的选择都是随机的,他无法挑选,只能既来之则安之。
不多一会儿,伙计上了茶点。
江深一边喝茶,一边用点心,继续和米账房聊起铺子的事。
聊着聊着,隔壁的雅座来了一桌客人,高谈阔论,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听说皇上驾临江南,路过白马书院,十分欣赏那贺临吉。”
“贺临吉?是不是刚刚今年江南府的乡试解元?”
“正是,此子年过二十,出身贫寒,就算中举也不算什么,偏偏得了皇帝的亲眼,就此一步登天……”
皇帝来了江南?
江深眯了眯眼,没有注意他们后面的讨论,只关注了前面。
不管做什么,他都想要做到最好,哪怕是他不太感兴趣,曾经多番推拒的商业,也是一样。
商人的顶峰,那就是皇商了。
他在江南灵州,远离京城,原本见不到皇帝,偏偏皇帝来了江南,难道就是老天爷给他的机会?
这时,隔壁座的读书人又讨论起来。
“可惜,御驾不来灵州,不然我非要想尽办法见一见皇帝不可。也让皇上知道,江南才子之乡,并非只有贺临吉一人。”
江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