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宅子的大门,扑面而来的都是烟火气和欢声笑语。
因为是中秋,虽然时间不早了,但外面的人并不少,一路上,有不少大人牵着孩子出来玩的,路边也有不少摆摊的小贩。
甚至还有好几个人和蔺斐打招呼。
“呦,这是小斐回来了?”一个老奶奶牵着孙子,停下脚步,视线又落在旁边的青年,还有两人之间交握的手上,又露出了一个了然的笑来。
“小斐也成家啦。”她对之前的婚礼有所耳闻,又稀罕地看了陆沈枝一眼,笑眯眯地,“呀,这孩子长得可真俊。”
蔺斐看着陆沈枝不知所措满脸通红的样子,转过头来,无奈地笑了笑:“张奶奶,您别打趣了,他脸皮可比我薄。”
在这里穿着休闲装的蔺斐和在公司里一身西装的蔺斐很不一样,陆沈枝侧着脸看他,有一瞬间的怔愣。
张奶奶忍俊不禁,还想说什么,一旁的小孙子却等不下去了,摇着她的手催促:“奶奶,快点,我的大龙花灯说不定要卖完了!”
这祖孙俩看来是出来买花灯的。
中秋点花灯是一个久远的习俗,在市区已经很少见了,但是在这个比较偏僻的地方,街上卖花灯的却仍然有很多,路边的摊子上挂着各种各样的花灯。
张奶奶经不住孙子的撒娇,先一步过去了。
陆沈枝也没见过这种场面,此时顺着她们的方向看过去,感觉有点新奇,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正当他要转过头来的时候,蔺斐却换了个方向,声音含笑,距离近在咫尺:“我们也去看看花灯吧?”
昏黄的灯光下,蔺斐的声音像一坛藏了好久的醇酒,蕴漾着让人昏沉的气息。
不知道为什么,陆沈枝也了一有种晕晕乎乎的感觉,他就这么仰着头和蔺斐对视着,忽然间发现虽然休闲装的蔺斐和西装的蔺斐不一样,但是面对自己时候的蔺先生——似乎一直都是同一个。
他被蔺斐牵着,往花灯的方向走去,不远处,一片红色的朦胧灯光,花灯形状各异,都很精致,让人挑花了眼。
陆沈枝的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翘,转头看向蔺斐,眼里闪着
微微的光:“这里好漂亮。”
“嗯。”蔺斐停下脚步,思索着问他,“想要哪一个?”
“啊?”
只是看看,从没想过要给自己买一个的陆沈枝猝不及防的呆住了。
这种漂亮的玩具,他潜意识里从来没有觉得自己会拥有,小的时候是这样,长大了也不再想了。
更何况这是小孩子的玩具,往四周望去,拎着花灯的都是笑嘻嘻的儿童。
“怎么,不是说漂亮吗?来都来了,干脆买一个吧。”蔺斐看着他,挑了挑眉,轻轻揉了揉他的头发,“还是说你不想要?”
陆沈枝缓慢地眨了眨眼。
“我想要!”
沉默的两秒钟后,他忽然又急又快地点头,掷地有声,极为郑重地大声道,明明只是十几块钱,却说出了花十几万的气势。
但蔺斐却没有笑他。
他松开手,让陆沈枝自己去挑,青年站在摊子前犹豫了好久,挑来选去,才最终把手伸向一个莲花样子的灯笼。
红色的莲花,里面闪着金色的亮光,也照亮了陆沈枝的眼睛。
拿过花灯的一瞬间,他忽然感觉格外的开心,这种快乐冲击着他的四肢百骸,甚至于让他不顾形象,格外幼稚地向前跑了几步,再猛地转过身,面向蔺斐,笑颜灿烂地举起手,摇了摇手中的花灯。
“蔺先生——”
陆沈枝大声喊。
他太放松了,以至于不注意撞到了人,被推的一个踉跄,差点跌倒——
他下意识地闭上眼,却跌入了一个宽阔温暖的怀抱里,鼻尖都是熟悉的味道。
心脏忽然喧嚷地鼓动起来,同另一个人的频率渐渐地重合。
人来人往的街道中,陆沈枝得到了人生中的第一个拥抱,格外的有力,蔺斐一只手抓住了他的手腕,另一只手扣住他的腰,两个人的胸膛紧紧地贴在一起。
陆沈枝茫然地抓着蔺斐的衣服,听着逐渐剧烈到传进耳朵里的自己的心跳声,忽然无比地慌张起来。
他敏锐地感觉到,似乎有什么不一样了——
完了。
他想。
*
第二天清晨。
“枝枝不在?”蔺斐从房间里出来,没有看到人,问闻老爷子。
“噢,小枝啊,他刚出去,在院子
里浇花呢。”老爷子躺在藤条躺椅里,懒洋洋地扇着扇子,瞥了一旁的闻翰池一眼,“这孩子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比李妈起得还早,一个人就把饭都做完了,现在又要去摘花,我让他歇歇都不肯……太勤快了,不像某人,就只会吃饭。”
他拿扇子打了一下椅背,把闻翰池吓得一哆嗦。
嘴里的饭都不香了。
蔺斐却蹙了蹙眉,看了眼时间。
陆沈枝在家里也起得早,却很少起这么早,他生物钟一向规律,今天不知为何有点反常。
而陆沈枝的反常却不止这么点,他在院子里磨蹭了半天才回来,估摸着蔺斐该吃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