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万琴仿佛把此生所有的经历目标,都用在和顾峥较量中,她想踩她,压她,看着她有天会因她而抬不起头。并毁灭掉她所得不到的男人——然而,可是今天,她落入此境,却被这个女人救了。
马车在京都内城的小巷青石板路缓缓而行。是的,顾峥救了她。具体过程细节,详述起来太过冗长。那刘王和那外邦男子交涉一番,只留了一个被迷醉得不醒的徐万琴在那儿。徐万琴衣裳已经被那中年男人快褪去了大半,酒楼的小厢房,熏香浓重。顾峥也不知是当时何来的胆子,操起手上的一大青花耳瓶,躲在暗角,对着那男人后脑勺一砸,那男人也便晕了过去。
她就这样把徐万琴救出来,最后又连忙找来醒酒茶等等,迅速而匆忙带着她,携同其他宫女丫鬟,将人赶紧弄上自己府上马车。
徐万琴觉得简直太滑稽可笑了!顾峥,救了她,是她,救的她?!真是滑稽讽刺。
天气冷,她穿得单薄,又被灌过好些冷酒,坐在马车自然哆哆嗦嗦,抖落个不同。小脸也苍白如蜡,两腮只透着很浮夸的胭脂红。顾峥让萱草找了一件大红的丝绒斗篷给她披上。
两人徐徐开了口。
顾峥:“我现在应该送你回去哪儿?是回你们国公府的娘家?还是回刘王府?”
徐万琴道:“我不要回王府!”
她人仍在抖,仍在气。“他压根儿就是个畜生,是个魔鬼,是个……我不要回王府,我再也不回那个地方去了……”
摇摇晃晃马车里,顾峥和萱草相视一眼。徐万琴的声音凄凉悲愤,说这话时,眼泪也簌簌滚落。分明想要在顾峥面前强行自尊清高傲气,偏偏,越是这样,越显凄凉憔悴。她活像一只战败了的斗鸡。羽毛给扯掉了,鸡冠都被撕得流了血,浑身的狼狈。或许就连她自己脑子这时都忍不住冒一句:使心用心,反害自身。她才是作茧自缚,偷鸡不成蚀把米,反害了自己。
她对顾峥道:“这下,你该看笑话了是不是?”
顾峥奇道:“我看你什么笑话?”
“难道不是么?”她仰面,深吸一口,手抹着脸上的眼泪珠子。“我夫婿居然想把我,想把我拿去……以换取他想要得到的东西……”
“想当初,我嫁给他又是为了什么呢?真是好笑!难道这些都还不够你看的吗?!”
她脑子里回想起在刘王府所在的一幕幕。男人日日笙歌,把她个嫡妃放着不理。成夜的和其他姬妾女人鬼混。一不高兴,脾气上来,就挥她耳光,甚至,还拿鞭子抽打过她……
顾峥道:“首先,我不觉得这对我来说像个笑话,我找不到笑点……”
徐万琴牙轻咬着唇,闭眸流泪不语。
顾峥耐耐心心,手又轻握着她手,说道:“其实,想当初,你和我大吵了一架后,想也不想地就去嫁给这位皇子殿下,我就差不多能猜出你的心思了!”
“你其实只是想借用刘王来针对我、打击我!”
顾峥又说:“说起这件事,我也有责任不能推辞,假如,我事先就告诉自己的真实情况,告诉你,我的前夫是谁,你还不至于那么痛苦生气、想不开,对吧?”
徐万琴大吃一怔,继续闭眼,泪流不止。
顾峥接着道:“所以,我不会看你的笑话,我只会觉得,这个世上,居然还有这么愚蠢的女人,竟拿着自己的终身大事来报复,你以为,这是儿戏玩笑吗?那刘王是什么样的人,你未必不清楚的,对不对?”
“是啊!我蠢!我太蠢!我是个大傻子!”
徐万琴袖子抹抹眼泪,又失笑:“瞧,你连藐视看我笑话的心思都没,满语气里透着高贵与不屑,顾峥啊顾峥,你说,我真的在你眼里就那么不当一回事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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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峥最后还是把这“妯娌”送回了陈国公府。两个人在马车里,其实也并没交流聊多少。徐万琴自始至终都言辞自尊傲气。她告诉顾峥,这次回了国公府,一定要把自己的事好好告诉父母,让她们帮着想办法,一定要脱离这个男人,他是个魔鬼……冬日的冷风吹在她的小脸,冷得面皮都要僵硬浮肿了。两个女子,从最初邂逅相遇,到最后竟为了同一男人而撕破脸,再到如今……此番情景,仿佛都是上天在捉弄人。要想再回到从前,成为知己姊妹是不可能的。顾峥也没心思去多想什么。她把女人送到国公府一对大石狮子门前,正要对萱草说,“你去让车夫掉头,从西巷口回王府,这样会近一些……”
萱草点头正答应着,马车夫也正准备扬鞭一挥。
“顾峥,你等一等!”
徐万琴的声音,她忽然驻足回头,轻转过身来,眼盯着顾峥,嘴角苦涩地在风雪中微微牵动着。“谢谢你了!真的,谢谢你!”
顾峥也是微笑着一愣,半天,方道:“没事儿,今儿若不是你,就算是其他人,我也会这么做,不会见死不救……”
“是、是么?”徐万琴的笑有几许失落,不过,很快就又被微微扬起的嘴角给掩盖住了。“那么,等哪天,你若是有空,我请你到国公府来喝茶,以表酬谢,你愿意来么?”
顾峥踌躇着,轻轻地一抬头,到底绝情无义,回了一句。“我想,若真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