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晴好,暮春的傍晚,顾宅的小花园笼罩在绯色霞光中,斑驳的光线在窗棂上游移,厅内,是言笑晏晏的两家人,落地窗上映照着一个孤单的人影。
坐在顾宅的客厅里,温宛盯着窗前的一盆蔷薇花发着呆。
一道不急不缓的脚步声传来,顾母听到动静笑着说,“应该是阿深下班回来了。”
所有人都望着门口,温父温母尤其激动,谁能想到顾家会看上长相性格都平庸的温宛,要跟温家联姻,这还是他们第一次接到顾家的邀请,前来顾宅做客。
只有温宛还盯着那盆蔷薇在看,温母推了他一下,“你在发什么呆?”
他总是无意识地走神,温母觉得有些难堪,这才推了推他,顾母看在眼里,她一早注意到温家的人,对着温宛的态度跟外人截然不同。
温宛似乎并不在意,收回视线。
要跟顾偕深结婚的人是他,他却像个无关的人,到了顾宅以后什么话都不说,客厅里都是温父温母的笑声。
听着客厅里的声音,顾偕深突然很想转身离开。
“阿深。”
顾母走到门口,叫了他一声。
他再无别的选择,只好走了进去,温家的人全都看着他,笑得格外谄媚。
只有一个人是例外,安静地坐在沙发上,微微低下头,呈现出一种非常温顺的姿态。
今天不是什么正式见面,但该有的礼节,顾母都顾及到了。
她挽着顾偕深的胳膊,把他带到温宛面前,为他们介绍彼此。
“阿深,这是糯糯。”
顾偕深看了眼温宛,一脸面无表情。
顾母放开,面带微笑在温宛身边坐下,轻声道:“糯糯,他是阿深。”
温宛才抬起头来,露出一张糯白的小脸。
顾偕深从逆光处走到温宛面前,他穿着深蓝色西装,头发梳起,露出坚毅的五官。
温宛对他的第一印象是,他个子很高脸色很冷。
“你好。”温宛主动打了招呼。
顾偕深深沉的盯着温宛看,当着长辈们的面,也毫不掩饰。
顾母看到他这种眼神,心里反而放心了。
顾偕深看了眼温宛,承认他长相确实不错,顾母却从没提过温宛长得漂亮,只是夸他性格独立,什么从小念寄宿制学校,学习成绩好不说,工作也是自己找的,没用过家里的钱。
他有点怀疑这话的真实性。
因为温宛看起来实在娇气,说他性格独立,感觉不太像,软软糯糯的,更像是未曾经历风雨的笼中雀。
顾母招呼着其他人出去喝茶聊天。
“温太太,让两个孩子单独说会儿话,咱们到外面坐坐吧。”
长辈们在花房里闲聊,专门把客厅让给两个年轻人单独聊几句。
虽然什么时候举办婚礼,他们已经订好了日子,但总归得让两个人相处一下。
顾偕深意一语不发,走到温宛身边坐下。
他其实可以在茶几对面坐下,却还专门绕开挡路的椅子,走到温宛身边坐下。
温宛大学毕业后就工作了,他没谈过恋爱,平时里也有些迟钝,并不太了解男人看向自己的眼神。
两个人在沙发上坐着,谁也没开口说话。
温宛垂着脑袋,想着什么时候可以回家。
顾偕深咳嗽一声,换来温宛的注视。
他不带半分好奇地看了眼顾偕深,顾偕深发现温宛看他的眼神,跟看窗前的那盆蔷薇花差不多。
“糯糯?”
顾偕深冷不丁叫了声温宛的小名,觉得这名字真腻。
温宛一样不习惯陌生人这么叫自己,小声说:“我叫温宛。”
顾偕深偏头看着他,半晌才道:“问你几个问题。”
温宛说:“您请问。”
说话还带个“您”,可真够礼貌的,顿时让顾偕深产生了一种自己比温宛年长几十岁的错觉。
他直接发问:“谈过没有?”
顾偕深觉得最好还是谈过比较好,没谈过的人,总会对恋爱和男人都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
他只是需要个合法伴侣,不想跟谁谈恋爱。
温宛摇头:“没有的。”
“知道什么叫政治联姻吗,就是你跟我这样的。”
温宛多少也算是在豪门待了几年,这些还是知道的。
他点了点头。
顾偕深冷声道:“你明白就再好不过,不要到时候跑来问我,为什么对你那么冷淡。”
“嗯。”温宛甜甜笑了下。
顾偕深用手指捏捏酸胀的眉心,接着问:“在军部服役了几年?”
温宛摇摇头,“没有去过军部。”
顾偕深冷声道:“为什么不去,这是每个男人都会向往的事。”
温宛抿抿唇,小声道:“我怕痛。”
顾偕深盯着他白嫩的小脸,温宛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小,跟刚刚念大一的新生差不多,这还是顾偕深尽力把他划分到大学生行列。
不然真的就是个高中生的长相,带着一脸天真说要嫁给他了。
怕痛?
这倒是个好理由。
让人找不到反驳的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