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要就算了。”令窈见他不接,夺过手杖往地上重重一扔。
“给我。”
令窈不理。
孟铎挪动脚步,弯腰去捡。好不容易捡到手,期间险些摔倒几次,撑了木手杖,他斜眼窥她。
她也在看他,高高撅嘴,见他拄了木手杖,眼中闪过一抹欢喜,嘴里的话抛出来:“你拄着拐杖的样子,像是一个瘸子。”
孟铎拄杖的动作一顿。忽地他瞥见她手掌蹭红的痕迹,问:“这是怎么弄的?”
令窈努努嘴,“还不是为了你做手杖。”
孟铎伸出悬在半空的左手终于落下,他牵过她的手,仔细查看,低头吹了吹。
令窈心里酥酥麻麻,唇角扬起笑意。
她将他眸底的心疼收入眼中,趁势道:“我想过了,你伤成这样,并非是我本意,我若要杀你,必须是堂堂正正地取你性命,这次你被误伤,我脱不了干系,为了以后杀你的时候能够痛快些,所以我要留下来,直至你痊愈。”
孟铎语重心长:“自你做了皇太女,撒谎的本领越发得心应手。你留下来,无非是想窥我孟氏机密。我告诉你,趁早死了这条心,你孤身一人在此,能活着从岐山离开已是万幸,何必自寻死路?”
令窈眉头皱巴巴:“除了窥你孟氏机密,难道我留下来就不能为了别的事吗?
“还能有什么事?”
“劝降。”
孟铎笑了笑,牵她的那只手放开,转而点了点她的鼻尖,声音轻缓:“痴人说梦。”
令窈敛眸剜他,猛地大力推他一把。
孟铎及时扶住手杖,巍然不动。
令窈顿足:“王八蛋。”
伸手抢夺他的手杖,远远扔开,转身跑掉。
山阳煮好茶,端着辛苦沏好的温茶,献宝一般拿给孟铎品尝。
孟铎一饮而尽。
如此牛饮,实属浪费,先生平时不这样的。山阳有些郁闷,不好说孟铎,转头去屋里寻人。
“她呢?”
“跑出去了。”
“啊?”
山阳转身就往外走,被孟铎喊住。
“去哪?”
“去找她。”
“找她作甚?随她去,别理。”孟铎语气颇显急躁。
“可是——”
“可是什么?昨日你不还称她为恶婆娘吗?”孟铎拿起案上被她忘记的玉扳指,喃喃:“你越是搭理她,她越是起劲,她最擅恃宠而骄,若真存了劝降的心想要赖着不走,只会更棘手。”
山阳完全看不出有什么棘手的地方:“她要劝降,不听就是了,难不成她三两句话就能动摇人心?”
孟铎薄唇紧抿成一条线。
山阳叹口气,往外走。
孟铎:“周围有其他人在吗?”
“先生放心,整座山头,就只有你我她三人。为了防止孟家的人撞见她,我特意将他们全都调离了。”
孟铎松口气:“那就好。”
山阳已走到门边。孟铎又出声交待:“将手杖捡回来给我。”
山阳拿起手杖,颇为嫌弃:“先生拄它作甚?还是拄我那根吧。”
孟铎不言语,握了手杖在掌心。
山阳哼了哼,到屋里找出金玉手杖,夹在腋下气鼓鼓地离开,走前不忘诉苦:“在先生眼里,她的东西,就算是根破木头,也是宝物,我的东西再好,也入不了先生的眼,先生不要它,我自己拄。”
几个时辰过去后,令窈仍然未归。
眼看黄昏就要降临,黄昏之后是黑夜,山里的夜,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冷风寒冷刺骨。山中时不时有野兽出没,甚是凶猛。山阳就猎了好几头野猪烤着吃。
起初,孟铎站在门边张望,后来走到院门口张望,最后走出院门,拄着手杖在周围四处寻探。
人去哪了?
难道一个人下山了?
山阳偷偷烤了肉吃,吃饱喝足心情好,手里拄着离开时的金玉手杖,步伐活泼。
孟铎远远问:“见到她了吗?”
山阳跑过去扶他:“没有。”
“你没跟着她?”
“先生不是不让我找她吗?”
孟铎一愣:“我以为你会悄悄跟过去——”
山阳嘟嘴道:“比起她,当然是先生更重要,先生不让我找,我怎会违背命令,就算我很想去找她,也只能忍着。”
孟铎着急起来:“你没去找她,岂不是没人知道她的下落?”
山阳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也跟着焦急:“山中处处皆是危险,没我背她下山,别说是走出这座山,只怕连性命都堪忧。更何况,今夜有大雨,若是没能找到她——”
“住嘴。”
孟铎不想再听下去,气息紊乱,紧皱眉头,拄起手杖疾步往前。
山阳在后头喊:“先生,你去哪?”
孟铎盯着前方的道路,脚步跌跌撞撞:“去找她。”
黄昏日落,天边酡红几团,令窈蹲在大树边,嘴里叼着一根草,百无聊赖地看地上的蚂蚁搬家。
自登上储君之位后,难得有这样悠闲的日子。
令窈抬头看向天际,狂风大作,乌云逐渐崭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