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瑾城无比干脆,“兵刃、时间、地点,都随你。”
“我都没说砍哪里,你就不犹豫一下?”
“是我不对在先,理应如此。”
阿柔“嗤”了一声,似乎不吃他这一套:“现在充起正人君子了,调戏小姑娘那会儿怎么不觉得自己有错?”
说着,来到他身后,“唰”地拔开他腰间别着的短刃,拔开才发现此刀奇重,她拿在手里都能觉出重量。
顾瑾城果然一动不动,坐在那里,阿柔在他身后比划了几下。
“嚯!”阿柔作势划了一下。
众人都让她的声音吓了一跳,顾瑾城却动都没有动一下。
“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阿柔将刀刃收进刀鞘,看他的眼神更加不满了。
“你下不去手,我帮你。”说着,顾瑾城自己反手抽出刀刃,望向她,“你想砍哪里,我自己来。”
阿柔愣了愣。
大伙儿也都让他这绝狠的架势给吓到了。
他们能看出来,阿柔也只是想吓唬他一下,谁知道这家伙竟然油盐不进的,阿柔拿着刀在他身后比划,他却连眼睛都不眨,根本就是个怪物!
“好啊,你砍,还省得血溅我手上。”阿柔有些慌了,故意说道,“等下,我要把蜚蜚叫出来看。”
顾瑾城却只是点了点头,等着她去喊蜚蜚出来。
众人:“……”
说不生气,那是假的,可这孩子未免也太狠了些,竟然真的要砍!
他那两把刀,是用来上阵杀敌的,看着就骇人,三刀下去,焉有命在?
“阿瑾,老夫年纪大了,医术大不如从前,你可莫要自寻死路啊。”宁大夫说道,“三刀,你自己砍,还不如让蜚蜚砍。”
顾瑾城却只是说:“无妨,她能消气就成。”
话说到这儿,基本上就是铁了心了,江敬武便不再多说,只问:“纳兰夫人之死已过去十年之久,怎么突然要你彻查?”
“没什么,心血来潮罢。”顾瑾城说道,“圣意难测。”
江敬武看着他,直觉得不太对。
阿瑾是什么人?六岁就能给他指点迷津,那脑子根本不是一般人能理解的。
从他嘴里听到什么都有可能,就是不该有“难测”这两个字。
这其中,定有缘由,许是不能同他说。
正思忖的功夫,阿柔带着蜚蜚从房里出来了,坐在离他最远的位置。
“砍罢。”阿柔说道,“蜚蜚说,砍哪儿?”-
刀就放在桌上,顾瑾城坐在那儿,如画的眉眼间尽是邪肆,正望着蜚蜚,等她说。
腰间现在还隐隐作痛,都是被他抱着在刺客堆里飞来转去的结果。
“左手。”蜚蜚说着,生怕他把整个手都削了,忙补充一句,“手背,划一刀。”
见她仍然担心着自己,顾瑾城心里软得要命,嘴角不自觉地弯了弯,眼也不眨地对着左手手背划了一刀!
真、真划啊!
蜚蜚捂着嘴巴,实实在在给吓到了。
血,汩汩地流了出来。
众人神色都有些微妙,尤其是柏秋,她其实有些不忍心,但想到这坏小子欺负蜚蜚,又觉得他是活该!
可看到他手背上深深的伤口时,想到的第一件事情还是帮他包扎。
“还有呢?”顾瑾城望着蜚蜚,像是狼盯着属于自己的肉,“或者你自己动手?”
蜚蜚猛地站了起来:“我才不要。”
这家伙根本就是个疯的。
“玉佩还你。”蜚蜚不想看任何人伤害自己的画面,连忙将挂在脖子上的玉佩取下来,放到桌子上。
看到蜚蜚随身带着他的东西,顾瑾城双眼微眯,胸腔内隐隐作痛。
“余下两刀不用砍了。”蜚蜚望着玉佩,鼻端发酸。
——阿瑾本来就是她世界里的变数,以后她再也不用等他回来相认了。
有些哽咽,蜚蜚望着面容清俊、眼神邪肆的黑衣少年,朝他伸出手:“荷包还我。”
顾瑾城与她对视着,原本酸涩的胸膛更是堵得厉害。
可他却只是一笑,说道:“什么荷包?只有一块借来擦血的手帕,你记错了?”
“没有就好。”蜚蜚居高临下地望着他,“顾公子滚罢,不送了。”
说他是无赖还没有辱没他。蜚蜚暗想,只记得他的玉佩,却当她的荷包不存在。
幸好早早就认清了他是这样的人!
若借着小时候的情谊相处一阵,才发现他变成了这样,岂不是浪费心情?-
自从阿瑾来过以后,江家的气氛就变得有些奇怪,尤其是吃饭的时候。
或多或少都能想起当天的场景,免不了叹气。
“都说三岁看到老,阿瑾这孩子,如今瞧着,竟没一点人情味儿。”江敬武叹息道,“也不知道遇上了什么事儿。”
柏秋也道:“不是让阿木与他相互照应吗?怎么还能歪成这样?”
“恐怕只有阿木知道了。”江敬武也不想着隐瞒孩子们了,“说他在一次任务中受了伤,这两年情况尤其不好,今上才调他回来的。”
“可我看他,似乎没什么大碍。”阿柔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