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定是为了那小子在骗我。”
谢夫人这一句颇为护短不讲理的话, 成功让谢明琼认真又忐忑的心顷刻放松了些。
她探臂握住谢夫人攥着扇柄的手,撒娇似的晃了下,“阿娘, 女儿是稚嫩些, 但分得清善恶。”
“迟清恩行事轻狂肆意, 性子桀骜好胜, 时常斗殴之事是真的,但他绝非阿娘所打听想象到的那样是个天生恶种。”
那人还是有点救的。
“他替我遭受牢狱之灾, 我为他作证清白本就是一报还一……”
谢夫人打断她的话, “那他心悦于你之事是真是假?”
谢夫人还是不太相信谢明琼的话,坚定道,“若他对你无意,为娘就改了对他的偏见。”
那小子一看就不是个能安生的主儿,早早划分干净,免得日后牵扯出什么闲话来。
她越想思路越发清晰, “谢明薇胆敢设计陷害你之事也用不着他来插手,事情一码归一码,咱谢家该还恩就还恩, 该算账就算账。”
“人死在瑞王府,瑞王定会想办法找清真相, 明薇心知肚明这一切,她私下试探你多半是为保她自己。”
“更何况李家死了个儿子,却一直哼哼唧唧不敢闹大, 定是在憋什么大招。”
如此推测着,谢夫人气得一拍桌,“你这丫头也是沉得住气,出这么大的事就生生憋着!”
饶是水榭亭外的嬷嬷婢女已经离得够远, 还是听到了谢夫人那一声训斥。
“你阿姐乃当朝皇后,外祖还是威震诸国的镇国将帅,亲爹勤勤恳恳爬至今日官职,为得什么,不就是遭人欺负之时能狠狠咬回去!”
谢明琼闻言轻叹一口,“阿娘消消气。”
“事关李家、大伯一家,还牵扯到了瑞王殿下,自不能凭着世家势力强硬讨回公道。”
更别提这背后还有个顺亲王在搅浑水。
谢明琼经历过上一世,知道若真相暴露,阿娘定能拎起刀不管不顾冲出府要替她报仇。
可她不想让爹娘再一次知道她遭遇过什么。
上一世他们得知真相后便百般宠着顺着自己,竭尽全力安抚,实际上看向她的目光充满了自责悔愧,生怕触碰到她的伤疤令她再度痛苦。
爹娘何曾不是一样深陷在没能保护好她的内疚中,任其心底那道伤口继续痛着,惩罚自己。
谢明琼清楚这些,再来一次也不愿让阿娘如她一样煎熬。
况且自己经历过了那些,没有以往那样的脆弱不堪,她想安静地看着还毫无发觉的三姐姐会将自己置于怎样的结局。
谢明琼将面前凉好的茶水推了过去,明亮的凤眸柔和又坚定,“阿娘给我一点时间,若女儿处理不好,阿娘再替我讨回公道,可好?”
“不好。”谢夫人气恼道,端起凉茶一饮而尽,企图浇灭心底熊熊燃起的火气。
“上次是三房用下三滥的手段算计你的姻缘,闹到谢府分家才勉强罢休。”
“现在大房的三姑娘惹出人命往你身上推,咱们二房在他们眼里合该为当年供奉读书的恩情把命泼出去,换得泼天富贵双手奉上,做个任劳任怨的冤大头。”
“可三姐姐是自己耍了小聪明,大伯与伯母该是不知晓的。”谢明琼再将空盏添上七分满,语调不轻不重,却有种安定人心的力量。
“她也不像小叔和婶母那样,惹了事还有祖母偏护,况且我也不是一个人。”
她拾起谢夫人拍在桌上的罗扇,替她轻扇起丝丝凉风,“除了迟清恩,瑞王殿下也想查清真相,阿娘总该相信瑞王殿下罢?”
听闻瑞王二字,谢夫人神色稍缓,半信半疑的瞥她一眼,“瑞王殿下也在帮你?”
“正是。”
“没骗我?”
谢明琼闻言心底就松了口气,眉眼浅浅弯起,罗扇轻扇着,“阿皎怎敢骗阿娘呢。”
*
平南侯府。
黑夜浓郁,繁星点点闪烁着,夜风裹着沁人的凉意吹拂而来。
祠堂屋檐下的两盏灯笼静静地燃烧着,随风轻轻晃动,庭院里的花草发出微弱的声响,灯笼透出的淡淡光晕照落在台阶之上,时明时暗。
祠堂内,无数牌位面前点亮了长明灯,堂下灰暗暗的,没有一丝烛火光亮。
本该跪在堂中的俊美青年盘膝坐在蒲团上,一袭墨袍快要融入黑暗阴影中,以肘撑膝,握拳抵在额间,懒洋洋打起了瞌睡。
小夜五悄默声进来时,看见青年这模样,犹豫了下正要收回脚,听见他微哑困倦的嗓音,“考卷写完了?”
“……”夜五走进来,见青年半睁开一只眼睛,潇洒的递上去,“写完了。”
迟清恩有些意外的瞥一眼他颇为自信的模样,而后坐直身子,借着长明灯的微光扫了一眼卷子。
夜五不小心瞄见自己歪七扭八的字迹,信心稍稍减退,别开脸开始转移话题,“我看外面守着的人貌似是老侯爷,你爹的人都被赶走了,你要不回去睡?”
迟世子被马儿踩伤了腿,平南侯却随口揪了个迟清恩的错,硬要他到祠堂跪一夜,其中恶意都懒得掩饰。
“不急。”迟清恩漫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