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了顺亲王府,你只是平南侯府的一株野草。”
迟清恩倚靠在椅背上,垂着眸,“王爷之言,我明白。”
“你不明白。”顺亲王眼底掠过一道浓烈的不满,面上不显丝毫。
“你是本王费尽心思培养的能者,御龙阁大半死士听命于你,但你得学会忍耐。”
“本王答应助你得到平南侯府,便不会食言。”
男人俊美的侧颜上没什么表情。
他已不是当年那个横冲直撞的孤傲少年,明白顺亲王真正所图是什么。
船已启航,无法回头,那他就得拿到更有价值的回报。
搭在扶手上的长指有一下没一下轻叩着,茶水的热气逐渐消散,迟清恩漫不经心抬起眼,望向顺亲王那张儒雅温和的脸。
“可我躲在人后忍了五年,实在想尝尝走在太阳之下是何滋味。”
“隐天卫既然能追踪到我一次,那便会有第二次,义父何不让我试一试另外一条路。”
顺亲王闻言眸光一暗,知道今日是打消不掉这小子的念头了。
捡回来的小狼崽子长大,不甘于缚在脖间的锁链被人拿捏在手上。
“那你有什么法子?”
迟清恩拾起面具,“眼下兵器被严查死守,铁和银子最是紧缺。”
他戴好起身,冷漠道,“义父命人配合我就是。”
“不耽误义父入宫赴宴,属下先行告辞。”
迟清恩转身欲走,却听顺亲王唤住他,“启寒,等等。”
……
皇宫。
娇美宫娥走在前方带路,时不时回头看一眼跟在她后头略有些清瘦的青衣女子。
犹豫纠结了很久,她试探道,“二姑娘,皇后娘娘说起我家公主,可有什么反应?”
谢明琼有些不明,看到宫娥脸上的忐忑不安,便回忆起方才她说要去见清檀时阿姐的微妙反应。
“你去见小清檀,记得好好问问她,离开盛京后遇见了何人。”
“她若不说就……就莫要追问了。”
现在一经宫女提醒,她后知后觉察觉出不对劲来。
清檀与她脾性相似,是个软糯糯的小姑娘,国子监里黏着她,回宫就黏着阿姐。
离宫出游之前还眼睛通红拉着她的手,一边委屈巴巴掉金豆子,一边说想带着她一起走。
当时谢明琼失笑,明明是她突然闹着游玩天下,陛下拦都拦不住,现在即将出发反倒哭鼻子。
她刚要逗她,说跟着走也不是不行,小公主自己反倒理智了,退开两步,颇为坚定说她很快就回来。
时隔一年之久,清檀回宫之时是阿姐与陛下期盼以久的,怎会让阿姐语气复杂至极。
小宫娥被谢明琼的话问住,纠结道,“……二姑娘到玉清宫就知道了。”
谢明琼细细柳眉顿时蹙起,小清檀莫不是在外受了旁人欺负?
想至此,她赶忙加快了脚步。
方踏进寝殿那一刻,一声孩啼哭声响起,谢明琼脚步猛地一顿。
层层朦胧交叠的紫纱帐后,身着华丽宫装的女子正怀抱着婴儿柔声哄着,语气颇为无奈。
“小鱼儿你怎的这么爱哭呀,阿娘都快没招儿了。”
“……”
谢明琼整个人被震惊的立在原地,“清,清檀……?”
小公主离开盛京之时都不曾议亲,出去一趟,怎就……怎就连孩子都有了?!
清檀听闻不确定的一声喊,抬眸便看到不远处的好友,心中顿时涌上一股惊喜,连孩子都顾不得哄,递给一旁的乳娘,张开双臂扑过去。
“明琼姐姐!”
而谢明琼下意识接住她,还有些恍惚,“清檀,那是你的孩子?”
“你怎会有孩子?”
小公主自己都还是个小姑娘!
清檀听她这话,身体一僵,下意识退开一步。
她局促不安,“的确是我生的……”
谢明琼记起阿姐说莫要逼急了她,连忙将震惊压下去,见她一副做错事的忐忑模样,无奈又心疼不已。
“你实在是胆大包天,早知就不该让你离开盛京。”
清檀听出她语气里的疼惜,悄悄抬起头,犹豫了一瞬间,有些动摇,“其实……”
她离开盛京就已经怀上小鱼儿了。
但想想此话一说出口,孩子生父必然会被皇兄们掘地八尺也要找出来,清檀选择将实话咽下去。
那人本就是被他父王抛弃送来盛京的质子,却因为她的一片私心,高傲的天之骄子被锁链困在一方宫殿,沦为她的禁锢。
即便放那人返回故乡,但他肯定恨死了她。
如今相隔山河,他们此生不会再相见,小鱼儿是她留给自己的一份念想。
谢明琼听她言语未尽,“其实什么?”
“其实孩子是我执意要留下的,阿皎,我不想有驸马。”
清檀重新抱住谢明琼的腰,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十分轻快。
“我身为公主,日后独占一座公主府,自自在在逍遥快活,小鱼儿长大后也能陪我身侧尽孝,多好。”
谢明琼还没消化小公主出宫一遭抱回来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