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来。

依赖的目光追逐着子苓。

他没有掐诀，纤细白皙的手指在桑桑打结的乱毛中慢慢穿梭，一点点将桑桑的毛梳理柔顺，从瘦弱的脊背、干瘪的肚皮到看似蓬松、摸上去却只有一点点肉的尾巴。

灵兽之间速来有互相舔毛安慰的动作。

子苓的手抵达桑桑的尾椎骨时，她很轻很轻的摇摇尾巴，在尾巴尖被男人握住时非但没有反抗，还极为眷恋地往他手里伸了伸。

等所有毛发都梳理顺滑，子苓操纵灵力化水，小心翼翼给桑桑清洗。

这本是掐一个诀就能完成的事情，子苓却怕桑桑受到惊吓，宁可花费精力做这些极为精细的照顾。

若是乔灵雁在这里，定然会因为师尊对桑桑的优待而惊惧不已。

人人都知道子苓仙尊心怀天下，修的是救济天下世人的道，因此他对每一个人都十分和善，却相应的也同样冷漠。

若是受了伤求到仙尊面前，他自然会细心为你治疗。

可若是两人有了冲突，去子苓仙尊面前求一个公道，他只会不偏不倚，将双方都安抚一番，却不会惩罚任何一个人。

这是子苓要走的道，一条极致的“善”道。

这么多年，唯有乔灵雁是一个意外。

当初让子苓收养乔灵雁，其实是掌门与诸位长□□同商议后做出的决定。

与外界传言子苓仙尊即将飞升不同，几位师出同门的师兄师姐们或多或少都知道子苓的修炼到达瓶颈，已经千年再无寸进。

他们讨论过这个问题，但修炼一事本就各有各的道心，子苓当初选择“善”作为自己的道心，一路作为天之骄子走到今日，已经超越诸多修士，触碰到了飞升的机缘。

此刻的瓶颈，或许也和当初子苓的选择有关。他前期的路走得过于顺畅，现在便要面对比寻常修士更加困难的挑战。

对此，掌门师兄与诸位长老聚在一起愁了三天三夜，后来一拍脑袋，决定顺其自然。

恰在此时，子苓在后山捡到了一个被遗弃的女婴。

众人皆认为这就是天意，女婴被测出绝佳的灵根，掌门便拍板让子苓将她收为亲传弟子，给她取名乔灵雁。

乔灵雁的出现带来了不小的变化。

原先因为修行“善”而常年保持如沐春风的微笑，像一尊完美无瑕的雕塑的子苓，在收下乔灵雁做徒弟后终于有了一丝人气儿，会因为她半夜哭闹不休，衣衫不整寻找师姐求助；会因为小女孩的发型问题认真钻研好几本女修才会关注的发型大全；会因为孩子的教育问题向收了好几个徒弟的掌门请教。

于飞升一事上来说，这些变化不知最终是好是坏，但看着最小的师弟日渐有了人情味儿，几个师兄师姐十分欣慰。

只是没想到，如今除了乔灵雁外，子苓又对桑桑上了心。

其实归根结底，还是子苓对徒弟的责任感，导致他将乔灵雁犯下的错误都揽到了自己身上，尤其先前桑桑在他身边已经收到过良好的照顾，在子苓的预想中，桑桑会拥有一个很好的主人——他亲自为它选定了主人的人选。

在子苓看来，现在桑桑遭受的所有苦难都来源于他，是他亲手将桑桑送到了冷漠的主人身边，是他没有教好徒弟，让桑桑受到那么多伤害。

即便如此，桑桑仍有一颗善良纯洁的心灵，仍愿意毫无保留的信任他。

在纷杂的思绪中，子苓将一切都收拾干净，整夜安抚在他怀中汲取安全感才能熟睡的桑桑。

在后山训练的乔灵雁还不知道桑桑逃跑的事情，最近她和师尊的关系有所缓和，她满心想着要在试剑大会上得到亮眼的成绩，好让师尊刮目相看，不再将她当做孩童。

乔灵雁并没有放弃对师尊的情谊，师尊说她还年幼，可她明白自己就是喜欢上了自己的师尊，喜欢到无法忍受他身边出现任何除了自己以外的人。

她放任灵宠疾风“训练”桑桑，何尝不是因为从它身上尝到了前所未有的失控感。

乔灵雁很相信自己的直觉，就算现在桑桑只是一只灵兽，她都要将一切不受控制的东西都扼杀在摇篮中。

训练中途，她习惯性向疾风倾诉。

“师尊真的不喜欢我吗？……我真的不想让师尊再把我当小孩子看了，疾风，你说，我该怎么办？”

有着淡蓝色眼睛的白狼面无表情看着她。

“……我得做点什么。”

一个大胆的想法从她脑海划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