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清迟高深莫测地笑了笑,手指摩挲着扶手:“孩儿倒是有另一番见解。”
云清迟足智多谋,计智无双,镇国侯和云正然在大事上向来是更偏向于云清迟一些的。
闻言,兄弟两人对视一番。
云正然转过头看着云清迟,颇为赞许鼓励:“迟儿,你是觉得陛下此举另有千秋么?”
云清迟坐直身子,看着父亲和伯父,微微颔首:“我朝规定,宗室之女殁后,追封加一级。只可惜,这般举动,不正叫柔平郡主越过了嘉泰郡主么?所以孩儿斗胆猜测,此间纷争,是嘉泰郡主为了挣一个虚名而故意陷害。”
镇国侯点了点头,不说话。
反而是云清缓有些不能理解地悄悄举起了手:“我有个问题。”
云清迟停了下来,看向了云清缓:“你说。”
“柔平郡主……毕竟已经殁了。嘉泰郡主为什么非要和一个逝世之人过不去?”
死者为大,难道嘉泰郡主不知道么?
云清迟没说话,反倒是云清喻嗤笑一声:“缓缓,你常年不在京城,哪里知道我们这位福星郡主。别说利用逝世之人了,为了自己的那点子虚名,不尊长辈可都是做得出来的。”
云清缓懂了,看着云清迟:“大哥,你继续。”
云清迟微微点了点头,接着道:“其二,正如阿喻说的那般。二皇子府此举,亦可打压六皇子殿下的气势。”
想到了什么,云清迟抬眼看着云清缓,笑问:“缓缓,你可知为何柔平郡主害了你,惠妃娘娘和十一殿下却还是请求陛下保留柔平郡主的追封么?”
云清缓愕然:“难道不是因为柔平郡主可怜么?”
她一直都是这样认为的。
镇国侯和云正然看着云清缓这般傻傻的模样,忍不住笑了出来。
云正然看着云清缓,无奈地叹息:“傻丫头,当然不是。”
云清喻难得有表现机会,见到云清缓不明白,立刻举手:“这事我知道。一是因为缓缓不愿追究。二则是惠妃娘娘的态度,就代表了六皇子殿下和我们镇国侯府的态度。三则是全了陛下的颜面。毕竟嘉泰郡主跋扈人尽皆知。若是传出柔平郡主是因为企图害嘉泰郡主而亡,恐怕这京中百姓会有不少人为柔平郡主举哀。皇家姐妹相争,这也绝对是陛下不愿意看到的。”
云清缓没想到里面居然还有这么多弯弯绕绕。
她睁大眼睛看着镇国侯和云正然。只见二位长辈点了点头,瞬间悲哀地认识到:还以为自己已经挺聪明了,没想到仍旧是个零级傻白甜。
镇国侯看着云清缓圆圆小脸上的不敢置信,忍不住笑了笑:“缓缓啊,你可能还不知道。柔平郡主这件事,瞒得过百姓,瞒不过宗亲。如今惠贵妃娘娘不计前嫌,为柔平郡主讨要追封,赢得了宗亲们的交口称赞。别的不说,宗室中辈分最高的荣王爷,都对你姑母是赞誉有加。几次在陛下面前夸赞娘娘贤惠大度,担得起“惠”之封号。”
云清缓看着镇国侯,再僵硬着转动脑袋将目光转移至自家爹爹脸上,最后注视着两位兄长。
见着他们都是一副高深莫测,胸有成竹的模样,再低头看看自己白嫩的小手,瞠目结舌:“一箭三雕,好计谋啊。”
别的不说——
荣王爷,那可是陛下的叔祖父。
得到他的支持就相当于得到了老臣们的支持。
这等一步三绕的成算心机,她哪怕再过八百年都学不来吧。
看着云清缓惊讶备受打击的模样,云清迟无奈地笑了笑,柔声道:“缓缓,这本来就不是你们女孩子该掌握的。更何况,你还小,不知道也很是寻常,不必过分苛责自己。”
可惜云清缓根本就没有听进去云清迟的劝慰。她现在还陷在自己的怪圈出不来:“十一皇子和二哥也就比我大三岁。怎么他们就这么厉害呢?”
不过云清缓向来乐天,纠结了一下便愉快地决定把这件事归咎到生长环境不同,继续疑惑:“大哥,你既然说你有另一番见解。那你说说,陛下为什么执意褫夺柔平郡主的封号。连退路都不肯留下。”
云清迟挑了挑眉,看了云清喻一眼。
云清喻会意,走到门外看了看。确定没有人偷听之后,才又回到座位上,点了点头。
云清迟唇角这才溢出了一抹微不可察的冷意嘲弄,眸中似乎隐隐盛着对谁的讽刺:“还能为什么,不就是因为陛下后悔了。”
云清缓:“?”
云清喻:“??”
云清迟端起茶,动作优雅地啜了一口,放下茶杯,眯着眼道:“嘉泰郡主是陛下最为疼爱的福星,说是百般纵容也不为过。当时陛下被惠贵妃娘娘一劝,一时冲动,答应了娘娘的恳求。可是过后或许也觉得这么做是委屈了嘉泰郡主,更不消说还有甄贵妃娘娘,可能也在陛下的耳边吹风。”
“更何况……”
云清迟突然就不肯说了,而是夸赞着:“伯父,这茶倒是不错。也不知是哪里进来的。”
镇国侯瞬间懂了云清迟的意思,习惯性地摸了摸胡须,指着他笑道:“就知道你爱茶。这是前些日子梁家人特意送来的,乃梁家大少爷亲手烹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