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叫来问您,可要用饭。”
王玚便答应道:“你过去告诉太太,我换身衣裳就过去,让他们备饭就是。”
不多时,绿萝和鸢尾就替他换好了衣裳,王玚便过去见牛夫人。
到了正房时,黛玉正在和牛夫人谈笑,见他来了,忙起身让道:“哥哥来了?”
王玚忙请她坐下,自己便向牛夫人请安。
牛夫人笑道:“在外头,不拘着这些礼,你也坐罢。”
等王玚坐下了,黛玉便问道:“方才还跟伯母说来的,不是说要去驼岭山上的避风观么?怎么到了这里,昨日天暗,不曾看清,今日才看清楚,这里却不是避风观,伯母说是一个山里的小庄子,她也不清楚,便叫我来问哥哥。”
王玚正端茶来喝,听见这话,面不改色道:“啊,是这样,昨日你跟母亲在车上颠得都睡了,不曾听见——上月驼岭山下了场大雨,将山路冲毁了,如今他们虽然清出来了,但跟来的管事想着或许月中还有大雨,届时山路本就不结实,若是再垮了,咱们岂不是要困在那里?所以这才到这里来。”
他将手中的茶一饮而尽,笑道:“我是真渴了——妹妹不知道么?这还是林叔父的一个小庄子,昨日本来是想着回去的,还是林叔父遣人来说,这里有一个小庄子,原是预备着请同僚来聚会所以特地打扫干净了,咱们好容易出城一趟,若是就这么回去了岂不是白来一趟?所以就想着到这里来住几天——左右都是避暑,哪里不一样呢?”
黛玉不疑有他,点头赞同道:“我也觉着,避暑来自家的庄子比去道观里更好,咱们还都自在些。”
三人相聚吃过早饭,王玚便借口功课不可荒废,到自己房里去温书。
实则是跟滇杨等人查探带来的人中是否有细作混进来。
正忙着,忽听木棉的声气来报:“大爷,小的木棉特来回话,另有老爷身边的管事一名,有话要禀。”
王玚扬声道:“都进来!”
木棉便带着那名管事一同进来,王玚看时见那人不过三十岁上下,长得相貌十分普通,看着是扔进人群找不出来的那种。
只听管事回道:“大爷,小的是咱家家丁的教头叫王十三,这回老爷派小的领着一百家丁护卫您和夫人小姐,另外还有这个老爷叫交给您。”
他说着双手递上来一物,王玚接过来翻看,却见是路引三张,上头写着商人钱氏陸银,携孀母幼妹因父去世,前往京城奔丧,另有携带的家人若干,货物多少。
王玚略略一翻,眼中的泪几乎要忍不住滚下来,哑声道:“父亲考虑周详。”
说完,他不愿深想,便叫王十三下去了。
木棉这才上来回话,他沉声回道:“大爷降罪,小的未曾见到卫公子。”
王玚吃惊道:“怎么?你被人发现了?”
木棉摇头道:“未曾,小的趁着夜色,潜入了书院,只是到卫公子房中一看,已经人去房空了,听守门的说,是今日上午走的,走的十分匆忙,将物什全都带走了,说是已经取得了解试的名额,要去考明年的礼部试,先回家备考。”
王玚气得握拳狠狠一锤桌子,仍不解气,将桌上摆着的茶盏等物全都拂了下去,骂道:“竖子!”
木棉垂头不敢搭言。
王玚半晌才缓过来,叹道:“罢了,本就不是一方的,难道还指着别人发善心。你下去罢。”
他自己在屋中闷坐了一上午,到午间翻来覆去也睡不着,便起身到庄子后院的树林中走一走。
他闷头一径往前走,不曾想却听见黛玉含笑的声音:“哥哥,这是往那里去呢?”
王玚一愣,停下勉强笑道:“不往哪里去,只是天气炎热睡不大好,所以到这里来转转。妹妹怎么这时候也来这里?”
黛玉走上前来笑道:“本来是在正房中陪伯母说说话的,后来家中诸人都来听伯母分遣差事,我怕自己在一旁扰得伯母分心,便出来转一转。”
她左右打量了一会子,指着林中的一对石凳说道:“左右无事,不如哥哥陪我坐一会子。”
王玚自然答应。
两人便走到树林边上的亭子里,在石凳上坐下。
王玚心中是满腹心事,一时竟不知说什么好,张了几次口,自己还是闭上了。
黛玉也不看他,只是望着亭子外头的树林,问道:“这是杨树罢?”
她不等王玚回答,便自己又接口道:“其实是什么树也无甚关系,都是一样的。左右不过是人们为了取凉才种的,树是无法决定自己要长在哪里,”她忽然又笑了,“也不能决定自己长成什么样子,人们想着要他高便剪去多余的枝叶,想他矮便年年砍伐,可这树倒是自己得了乐趣一般,总是沙沙地响着——哥哥,人也是一样的,总有身不由己的时候,我不知道你在烦些什么,但既然你不说,我就也不问,只一样,我劝哥哥一句,车到山前总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这是句俗话,可说的有理,既然自己无法改变,尽力就是,何必忧心,也改变不了什么。”
王玚呆呆地听着,忽然觉得自己确实是走到了死胡同,他重活一世,明知道家族将倾,便总是压得狠了,但凡有一事不在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