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无可退(3 / 3)

问妙盈她一个女道士,屋里怎么还供佛像,这不是冒犯三清祖师么。妙盈也半正经半玩笑地说佛道不分家,你还往佛肚子里塞钱呢,怎么不说冒犯?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相互揶揄,导致青杳数钱数到一半就乱套了,得重头再来一遍。

最后里外里数了三遍,青杳与妙盈这重逢的五年下来,在妙盈的监督下攒起来的私房钱总计三千多文钱并一些碎银子,合计大概是不到十两银子。

“这么少啊。”青杳有些泄气,难免失落。

“这些钱够你什么也不做过上一阵子了,你又抠门,省着点说不定能过上三个月呢。”

青杳没回应妙盈的玩笑,这些钱当个零花玩儿青杳一年都花不完,但是要拿来单独过生活,恐怕坚持不了多久。谁叫长安居,大不易呢。

说实话,从小到大,青杳没太为钱的事情操过心,小时候父亲在工部有正职,当然不能和那些大人贵人比,只是吃的穿的玩的也没有短过,所以从不知愁,至少在父亲养外室之前如此;十二岁又很争气地一口气地考上女学,食宿全包,每月还发月钱,成绩好还给奖励,青杳那时不仅自己手里有余钱,每逢休沐去东西二市悠游地吃喝闲逛,每个月还能给母亲补贴点,简直是个小富婆。后来家道中落、又嫁了人,生活条件比女学那会儿自然是一落千丈,但婆母也不叫自己手里管钱,青杳也就不为钱的事情操心,左不过隔三差五地吃不饱肚子,或者有时劈头盖脸地挨打,这些年下来,青杳也学会了察言观色,能避的避开,能躲的躲过,日子也就这么过了。

这眼看着要独立了,钱就成了一桩天大的事。更何况罗家问自己要五十两的赎身钱,青杳去父亲那里啃老失败,母亲那里大约能接济青杳十两,里外里还短着三十两。

青杳厚着脸皮、臊眉耷眼地问妙盈能不能先把钱借给自己应个急。

妙盈恨铁不成钢地拿着手指直戳青杳脑门子:“顾青杳啊顾青杳,我可真是瞎了眼,怎么当初在女学的时候就看上你了呢?你小的时候念书脑瓜多灵光,怎么越大越不长进?!罗家问你要钱你就给啊?活该你受欺负呢!”

青杳抚着脑门,琢磨妙盈的话,道理是这么个道理,自己当然不想给这笔钱,只是这个局没想到破它的口子。

妙盈继续点拨:“我刚看了你最近写的字,原本还有点欣慰,这些年练下来总算有些长进,看笔画,我知你心里生出了棱角,刚有些放心,你怎么现在遇上了事又往回缩呢?”

青杳歪了歪头:“老师能给学生一个明示吗?”

“你就是书生性子!你这样跟市井泼皮无赖对上哪里有胜算?我问你,这个新来的莲娘,你就没点想法?”

青杳人还是懵的。

妙盈只差翻白眼了:“你还真打算以后跟她并头睡,一道伺候罗家那对贼公母?”

青杳一下子有点明白妙盈的意思,看来这事的破局得在莲娘身上做文章。

看青杳总算有点开窍的样子,妙盈又提点了一句:“万事都从一个‘税’字上来,你自己揣摩去吧,自己长点心,可别再被人坑了。

妙盈说完就做出一副送客的姿态,青杳得了指点,恭敬地谢过这位良师益友,下山回到红尘俗世里来。

青杳不知为何心头升起一股向上蹿腾的火,这火烧得她心跳加速,手也微微发抖,她握了握拳,镇定心神。

可是有一场硬仗要打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