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在了肥皂泡泡里,一路飘向高空,不知何时就会突然“啵”地破开。 不期然地,黑瞎子想到自己曾经面对无元的恐惧。 那种被完全压制,连灵魂都被摧折的恐惧。 恐怕灵魂被摧折就是这样的感觉吗?空茫茫而毫无痛苦的,非常茫然,极度脆弱。 即便他心里知道,自己的躯体力量与格斗技巧一直以来足够让他以一打十,但那种驾驭身体的能力,似乎正在消失。 若是从前,即便他在地下身受重伤,身处绝境,找不到离开的通路,都不会感到现在这样的无力感;他知道自己很强,只是仍可能死在更强之下而已。 这个更强,可能是天灾,可能是人祸,可能是重重谋算,也可能是怪物绝对优越的暴力。 ——唯独不会认为自己很弱,绝对不会。 但现在他却产生这种生如蜉蝣的感觉了,一则是渺小,二则是弱小,好像完全失去了对自己生活的掌控能力,全要仰仗他人的爱怜与帮助,就像刚出生的婴儿一样。 黑瞎子单手撑着脑袋,另一只手摩挲着不规则的冰棱似的胸针,他凝眉敛目,偶尔抬起的视线流露着一触即碎的冰冷与攻击性,显然在努力克服这种突如其来的脆弱心。 眼前背对着自己的女影正沉默地拨弄着火堆,这样的沉静与默然,让黑瞎子感到一丝不被窥视的安心,和一丝不被注视的不甘心。 别在衣襟上的胸针几乎只有指甲盖的大小,却沉甸甸的,剔透如毫无杂质的水晶,摸起来略微冰凉,夜光之下会显露出些许神秘的月色光泽,若说是月光石,那似乎也不该毫无朦胧的轻灰;倘若此时留心观察,会发现闪烁的火光无法映射在这枚胸针上,其中仍蕴着缥缈的冷意…… 黑瞎子很难判断它的材质和来历,但体感它似乎有些清心明神的功效,能够在他迷失在广博的视野与感情时,把他拉回现实。 暖橙的焰色给她描出朦胧温暖的轮廓,又将她的背影映衬得更加暗沉,显露出自相矛盾的温柔与冷漠。 他愣了一会儿神,忽然问道: “……你不是说要取一把剑?拿到手了吗?” “嗯,已经拿到了。” 黑瞎子笑了笑:“过分了吧,说好了一起过来,结果我连个剑影都没见到?” 曲幽没有反驳,只说:“你资质还不够,看不到这把剑。” “?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黑瞎子气笑了,满脸写着不信,“你把它拿出来,我就不信我看不到。” 曲幽扭头看向他,无言地耸了一下左肩。 黑瞎子:“?” 什么皇帝的新衣,他看起来很蠢吗? ……不论如何,他八成是问不出个结果了,论嘴巴严,这家伙也和哑巴有的一拼;要把哑巴带过来和此时的曲幽站在一起,恐怕不会像母子,更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姐弟。 当然,哑巴肯定没有她这种恶趣味,至少不会指着空无一物的地方告诉他有东西…… 黑瞎子发散了一下思维,又问:“怎么会突然想到要取剑?危险?” 细数她的记忆,包括被选中,到后面数次苏醒,似乎都与五界动荡脱不开关系,说危险吧,也不能说安全,不过怎么说这种危险也和她无关。她只负责找回一百二十四刀剑,然后把它们交到新主人的手里,其余都与她无关了。 ……说起来,这个根本没有仙界魔界妖界的世界,要怎么掀起五界动荡,她也很好奇。 当然,她更担心的是,这种情况下,她根本不知道去哪里把仙魔妖三界的刀剑收回……若是要等这个世界自己衍生出仙魔妖界,在这里蹉跎个几万年也不是不可能。 ……超纲了,这种事她真没见过。 曲幽沉默了许久,久到黑瞎子几乎要以为这又是一个不会得到回答的问题,她才慢吞吞地回答: “挺危险的,但可能还得过几十年?几百年?几千年?嗯……” 黑瞎子:“……” 这回答直接给黑瞎子干沉默了。 你小子,你对汪家的承诺,最好也过几千年再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