殆尽。 然后身躯回暖,隐隐有一种灼烧的错觉。 黑瞎子再度睁开眼时,发现自己的视线已经被眼睫上朦胧的汗水模糊了;但透过这晨雾一般的光晕,他看到人间明丽的色彩。 ——即便是那低调的木色地板,色调竟也显得婀娜多姿。 他感到有些许脱力,但还远不到需要人帮扶的地步;此刻,或许是某种精神上的松弛,让他依旧安静地把额头伏在那个并不宽阔的肩膀上。 ……安静得有些久了。 霍秀秀感觉自己——不仅她自己,在场的所有人都好像是毫无意义的过客,被强行聚在此处,比祠堂的气氛更压抑肃穆,偏偏又被那个黑瞎子搅得愣是多了些搞笑的味道——太荒诞了,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太荒诞了,每一个人每一个动作每一句话都毫无意义,那种失去一切价值的感觉简直让她喘不上气来。 她看向解雨臣。 解雨臣指尖稍颤,原本扫过主位一侧的只是余光,不知何时就凝着神色直直看向了黑瞎子;坚固的理智让他习惯性地把注意力稍稍分散到周围,察觉霍秀秀的目光后,却只是对她轻微摇了摇头,又看向吴邪。 吴邪:“……” 然后吴邪又把求助的目光投向张起灵。 张起灵:“……” 然后张起灵自觉十分温柔地一掌把黑瞎子推开。 搁往常看他在那儿耍活宝,他不扭头就走,也应该一脚踹过去了——这次,他是顾念着刚才那情况可能真的给他造成了不小的负担,才没有上脚。 然而他马上就后悔自己的仁慈了。 黑瞎子顶着肩膀上的推力,反手就抱住神仙的肩膀,一秒戏精附体:“不要嘛元姐姐!” 隔壁解雨臣神色一下子冷下去,偏偏面上仍勾着清浅的笑弧:装病?好玩? 呵,待会儿就给你好好看看病。 对面张起灵神色也没好看到哪儿去,偏偏黑瞎子这么一搞,他还真不敢用力了——就算知道妈妈不会这么容易受伤,总归还是不想在她身边制造危险的—— 怎么办?张起灵灵机一动,决定从根源解决问题,于是干脆收手,平静的语气暗藏控诉:“妈!” 妈!你看他!他怎么这样啊!! ……所以说,什么是谜之修罗场啊。 我推了推黑瞎子,其实只是给了他一个台阶,毕竟他也不是真想跟我贴贴,恐怕是单纯贩剑想和张起灵对着干。 不过,扭头看向张起灵时,我脸上还是带了两分揶揄的笑意。 还没说话,黑瞎子在后面捏着嗓子,棒读配音:“哎!哑巴!妈妈当然只爱你啊!” 张起灵彻底黑了脸色,二话不说撸袖子干。 黑瞎子的眼睛不再是蒙蒙灰色,看着眼前多彩的画面,一时间没适应过来,还是觉得色彩的亮度饱和度都有些太晃眼,亏得当初在庭院习得的身法没忘个干净,这才有惊无险地躲过张起灵几连击。 本来,吴邪注意到他的眼睛变成了如普通人一般的黑色——或者说比常人颜色更深邃的深棕色——心情是有一瞬间的激动的。 不过眼看两个百岁老人即将联手拆家,那种庆幸与激动又不翼而飞;只恨自己没有那武力值,不然高低得给他们一人一拳让他们安静下来。 但吴邪也很快想开了。 假如不把其他副作用或者险恶用心纳入考虑,只看表面的话,不论是小哥的渐渐开朗,还是黑瞎子的重见光明(?),都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拆个餐厅给他们助助兴也不是不行。 因为有个黑瞎子从中作梗,甚至可以找小花报销呢! 迎着解雨臣似笑非笑的目光,吴邪骄傲地挺了挺胸膛。 ——然后又飞快地抱头蹲下。 “卧靠!你们打架看着点人啊!!小哥!!!” 张起灵脚步几不可察地一顿,好像莫名领会了妈妈刚才的心情。 解雨臣和霍秀秀已经悠然不失优雅地踱到了门口,毫无心理压力地离开餐厅。 吴山居的烂摊子吴邪收拾,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嘛! 没计较这顿完全没吃好的饭,已经是他们宽宏大量了哈。 走出房门时,解雨臣终于流露出些许喜悦安然的真情笑意。 虽然黑瞎子醒来后就一直背对着他,总是有意躲开与他正面相对,让他一时看不到那双眼睛;但是从吴邪的反应,想必确实是成功了的吧。 不急于一时,总会看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