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国运乃至于整个种族的未来族运都是有可能的;所以说,故意把代价集中到某个人又或者少部分人身上,从接近神明的眼光看,反而是一种更广泛的极致温柔。 沉吟片刻,我答:“既然如此,那就把你的身体交给我吧。” “即便从人类的视角看,这具身体也很完美呢;”我专注地端详,略一惊叹,“有考虑过死后做成个标本什么的吗?” ——深入骨髓的轻慢。 虽然他的眼睛被我一手遮住,他自己也是垂着视线的,但我依然能感觉到,那个瞬间,黑瞎子的情绪夹着明显的讽意、强烈的攻击性,以及摇摇欲坠的理智与克制的忌惮绝望。 餐桌上有些许瓷器相碰和衣料擦过之类的声音,黑瞎子抬手做了个手势,大约是制止了什么行为,我也不是很在意。 随即是长久的无言。 忽地,黑瞎子低沉地笑了一声。 “你是想要我的尸体吗?” 我实事求是:“是的。” 黑瞎子又笑:“等我死后?” 我应道:“对。” 他神色浅淡,语气更是少见地毫无波折:“啊,那还有什么可犹豫的呢?死后的事瞎子可管不了那么多了。” 其实内心已经要被杀意席卷,八成盘算着如何在无尽或有尽的寿命中把我给鲨了。 而他也没有掩藏这一点,或者说他有意展露了敌意,试探我的反应。 黑瞎子伸手虚掩在我的脖颈——那是人类的要害,对我完全不会造成伤害,这样的威胁在我看来多少有些喜剧色彩——稍稍仰起头看向我,似笑非笑: “你真觉得没有人能对你造成威胁吗?” 我不置可否。 搭配他的情绪食用,这句话的内涵和“早晚鲨了你”没什么区别。 “期待你能追上我的那一天。” 是真的期待。倘若他未来有一天竟能与我并肩,不论发生什么,我总要保他一命的。 悠悠天地内,不死会相逢。 “估计会有点痛,忍一下。” 我履行承诺,凑近一步把他揽在怀里,让他低着脑袋倚在我肩下。 随即阴风四起,室内灯光闪烁,在几声短暂的惊呼声后,瞬间暗了下去。 ——分明是一个通风采光都极好的房间,一息之间陷入完全的黑暗,外界天光丝毫无法投射进来,竟有一种地狱忽至的错觉。 而在黑瞎子的感官中,更是多了一道极为尖锐又沙哑的女鬼的嘶吼,震得他脑袋昏沉。 “不要睡。”他听见头顶的声音依旧平稳。 “这种,时候……怎么,可能睡啊。”他强撑着一口气,完全是地下磨砺出来的求生意志让他努力保持着清醒。 呼吸已经不受控制地时深时浅,大脑唯二的感知,一个来自女鬼的,因绝地暴起而直接在大脑中产生的失控的震颤,一个是来自神仙的,平和的力量像是安抚,又不容反抗地把女鬼压制在了深处。 太糟糕了。 区区女鬼从来不让他困扰,他想解决这件事,只是为了取回曾经的视野。 那种截然相反的平和力量,那种无可逃避的命运感——即便他并不相信命运这种东西——才真正让他逐渐麻痹的神经发出求救的呻.吟。 就像他曾经躲去那片天然驱邪祟的山林,然后与神仙的相遇一样。 那种虚假的温柔与平和,是诱人沉沦的毒药;不知是不是契约将这具身体许诺出去的缘故,他找不到任何一根稻草可以免于沉沦,终究还是每一步都踏错了。 普通人的视野,对他来说,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不,不……至少没到了要献祭自己身体的地步;更何况,一个货真价实的神仙,难道不会比女鬼更加难缠吗? 毫无痛苦,甚至是被沉溺在某种光辉之中;但神志持续失控,好像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以最厌恶的方式慢慢死去,连最后一线神志似乎也在慢慢丧失。 ——随即一束阴冷之气再度从他的识海中涌出,比过去更深刻地在体内涤荡,骤冷之后,伴随着剧痛,他的意识突然清醒过来。 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所谓的“不要睡”说的并非普通的沉睡昏迷。 他能感觉到,女鬼并未消失,它还在自己识海的某处挣扎嘶吼,试图卷土重来;然而他并不会听见来自女鬼的声音,也对他的头脑并无影响,只是单纯的“感知”,另一种意义的“看到”与“听到”。 鬼气在身体里的经脉肆虐侵蚀,伴随着间歇性的冷感与痉挛,马上被消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