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杀手的血。 房间一角的架子上摆放着铜盆,顾怀安走过去拎起泥炉上的水壶,倒出后一点点洗净双手,颀长的身躯被灯火映在墙壁上。 颜婼站在他的身后,身影同样被映在墙上,近在方寸,却始终没有交叠。 堂倌们端着各色菜肴走来,摆满食桌。 等房中再次安静下来,颜婼招呼着顾怀安入座,隐约觉得他有心事,“快坐,尝尝这家老师傅的手艺。” “不必了。” 顾怀安擦干手,从锦袋里取出三个盒子摞在颜婼面前,“臣过来是为了归还这些礼品的,多谢公主的惦念,但这些礼品不该属于臣。” 看着那三个再熟悉不过的盒子,颜婼刚刚泛起的笑意凝固在嘴角,无意识地攥紧了手中玉冠,“这些是送给你的生辰礼,怎能退还呢?” “公主送错人了。” “哪有送错?” “不是字面的意思。” 不是字面的意思,就是另有含义了。秋风阵阵的夜,颜婼顿觉浑身冰寒。 她低头掩饰情绪,眼眶忽然发酸。 过往的一切都冲进脑海,从始至终,他对她都是疏离排斥的。 “顾怀安。”颜婼颤着指尖抬眸,凝睇起男子毫无波澜的深眸,“我及笄了,到了议亲的年纪,你若没有中意的女子,不如......不如做我的驸马,如何?” 问话时,她浑身都在抖,心跳快要失控。 被强行推至取舍的分岔口,她深深知晓,顾怀安并不中意她,却还是想经营起这段姻缘,愿意相信水滴能穿石。 周遭阒静无声,顾怀安平静开口,一字一句敲打在颜婼的心头,“承蒙公主错爱,但臣无意成亲。” 颜婼稍稍抬高声音,倔强而孤注一掷,“那你何时想成亲?我等你就好了。” “为臣不值得。” “我为了报恩不行吗?” “公主这是恩将仇报。” 一句话,击碎了颜婼的一厢情愿。 “可你说过要娶我的!” 顾怀安无意识地握了握拳,“年少的话,岂能当真?” 那时,这丫头才几岁,跌倒在地哭起鼻子怎么哄也哄不好,之后没头没脑地说了句“除非怀安哥哥能娶我,我就不哭”。 当时只当是笑话,他还掐了掐小丫头的脸,问她为何要嫁给他。 小丫头极为认真道:“因为怀安哥哥最好看,我要嫁给最好看的人。” 物是人非,可有些鸿沟还是不能去跨越。 顾怀安又道:“臣没当真,从来没有。” 颜婼觉得眼眶很痛,有温热的液体即将不受控制地流出,可骨子里的骄傲又不允许她以哭泣去换取同情。 那句老话说得在理儿,强扭的瓜不甜。 何必呢?何必强行捂热一块不属于自己的玉。 她是盛朝最受宠的帝女,是帝后的掌上明珠,不该让自己一再处于下风。 闭眼紧逼回泪意,她再次抬头,任痛觉在心底蔓延,“嗯,那本宫选别人好啦。” 悄然将玉冠放进袖管,她站起身,浅浅笑道:“今日是卿家的生辰,祝福卿家朝朝暮暮顺遂长乐。” 楼外燃起堂倌燃放的烟火,从露天的外廊映入室内,照在两人的身上。 绮粲斑斓。 顾怀安目视颜婼走向旋梯,莫名生出淡淡陌生的情绪。 食桌上空出一块,原本摞着三个锦盒,此刻空空。 楼外烟火未央,吸引了路人伫立观赏。 颜婼没有停留,径自越过跳岩坐进马车,“回府。” 疏帘撂下时,颜婼靠在车壁上疲惫闭眼。 俄尔,那三个锦盒连同玉冠被丢出窗外,落进芦苇依依的水中,溅起一波波涟漪。 可水面的涟漪在消失后,不会留有半点痕迹,或许如同心中的感情,看开舍弃时,即会无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