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口茶,定定心,回去做你事情吧。”桑桑真是见不惯儿子这副不说话的倔样子,将桂花茶一口闷尽,索性扶着羽衣出门了。
桑桑性子平和,少有这样的时候,是以出了门羽衣就开始絮絮地安慰她,没想到桑桑反而拍了拍她的手道:“我没事,她这走了也是好事,我这心里其实高兴着呢。”
羽衣只得道:“只是苦了小王君,得消沉一阵子了。”
便是她也知道司羡内心是个骄傲的小孔雀,被人先一步的抛弃,一定会难受几天。
桑桑望向远方,空气中尽是桂花的香气,她深深地吸了一口,在心里默念了一声“谢谢”。
能够确定的到来,再勇敢的离开,先做出选择的人其实才是更爱的那个人。
其实奉烬兰的离开不仅让桑桑松了口气,安侯、留侯和后宫中的妃嫔们也都松了口气——老话说“色令智昏”,而对于一个王君来说,这更是毁灭性的一笔。
原本司羡那个“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性子是让人放心的,如今看来,这话说得竟是为时尚早。
好在人是走了。
可司羡怎么能甘心呢?
于是没几天又闹出妖了——他封了个新妃。
此妃名名唤奉灵,是以封号就是“灵”,同桑桑的锦妃类似,这奉灵就是灵妃。
只是此人神龙见首不见尾,相传是司羡从宫外带回来的民间女子。
司羡封了就封了吧,不说也没什么人知道,可他安排此女住在梦天阁,又在梦天阁周围大兴土木,就搞得人尽皆知了。
宫人们将此事报给了锦太妃,后宫的嫔妃也将此事抖落在锦太妃跟前,可桑桑只是老神在在道:“进个新妃而已,又算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只是别的妃嫔不敢讲,姜绫掌管宫务却不得不讲:“此女既然被册封为妃,那每月的初一和十五就得到太妃娘娘这里来请安,要不也不成规矩。”
“你说的对,去跟王君说吧,就说是朕让灵妃每月初一十五过来请安。”
有了王君亲娘发话,姜绫便也没什么顾及了,趁着司羡去她宫中看儿子女儿的机会就说了此事。
司羡摸了两把大王子软软的头毛,淡淡道:“灵妃最近身体不大好就没有去母妃那里请安,从下月初一开始她就会去的。”
姜绫赶紧道:“用不用臣妾叫个太医去给灵妃妹妹看一看?”
“不必,她有事会来找你的。”
姜绫儿觉出了司羡不想让她管灵妃的事情,便知情识趣地不再说了。
这灵妃的面,不但后宫的嫔妃没有见过,就连羽衣也没有见过;后宫里的妃嫔不知道女神官姓奉,名烬兰,可羽衣是知道的,所以她就私下里问桑桑:“主子,君上这是想干嘛啊,这灵妃到底是何人呀?”
桑桑轻哼一声,“干嘛?留个念想吧。”
“娘娘这次不管吗?”羽衣觉得这也有些不像话。
桑桑随意地往榻上一歪,神情中带着几许倦色:“随他吧,我也不想管了。”
她管得了一时,到底管不了一世。
今年的悦神节,因着国师不在,司羡便将宫内悦神节的流程简化一部分。
文书下发至神机阁,星官们看过后不禁议论纷纷,有人道:“也不知国师大人现在到了何处,若他还在,这流程定不会如此简单。“
有人则道:“简单点也好,礼官省事,咱们省心,两全其美。”
还有人道:“你是不嫌累还是怎的,悦神节事少了不假,可这推算比悦神节这一摊事儿可累多了。”
“哎呀,王君要怎样就怎样呗,钱不少一分就行。”许多人其实并不怎么在乎自己的工作内容。
“你们说国师大人到底去哪儿了?”角落里一个眉眼平淡的星官忽然道。
有人看他道:“你这话问得,估计是桩机密的事,咱们还是不知道的好。”
这个星官却又道:“国师大人很少出宫,更别说出远门,我觉得这事儿定不寻常。”
一旁的同侪摆摆手,“咱们这里谁做的是寻常的事?别想东想西了。”
角落里的这人复又埋首于推演图之中。
此人名叫涂洺鹤,正是之前在走云塔上主动让司羡看推演图的那位星官。
那日司羡看过后也没有一丝半点想要赏赐犒劳诸人的意思,这涂洺鹤便只得从旁想来钱的路子。后来赶上国师外出,这人就想从神机处偷几幅推演图出去换钱。可是这些旧的推演图已是昨日黄花,并不怎么值钱,而值钱的近期推演图则在国师的屋子里锁着,涂洺鹤就想找一个合适的时机进去偷窃。
之前他选的就是悦神节,因为悦神节那两日星官们也要出席各种仪式,神机处只会留两人值守,这人在脑海里过了一下各个环节,觉得那么长的时间里神机处只有两个人,还是非常值得一试的。可这新文书一下发,他发现节日当天的流程简化后,星官们离开的时间也变短了,这才不甘心地问东问西。
其实此人并没有什么当神偷的潜质,只是因着家中孩子多,他花钱又有些大手大脚,这才想了这样的昏招。
像这几个月他一直在想,每日兢兢业业地做个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