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说话,又或是陷入癫狂的自言自语。
“……把她……带……”
“取……不就行了……”
“那就切开她的心脏!”
“可恶……不是活着……无法……取不出来……”
“去…上……去上面……”
意识恍惚间,我似乎被什么东西或是抬起来,或是背起来,经过很长一段时间的攀爬到了一个很高的地方。
我被搬运到的新地方显然异常寒冷。厚厚的一层触须把我紧裹在内,反而起到了防寒作用,阻挡了外界刺骨的寒风侵袭。
我还听到了清晰的拍打翅膀的巨大声响,盘桓在高处的气流被搅动的动静。以及音域宽广的如同笛音一般的声音。
随后,我被放下来,躺在一块可称平整的地面上。
裹住我脑袋的触须纷纷散开,留给我呼吸的空间。我贪婪地大口吸着凛冽寒冷的空气,还险些因为冷风呛进肺部而咳嗽起来。
我才发现自己被捆绑着地上,一束冷白的月光照在我的脸上。我只要一抬头,就能不费吹灰之力地看见圣堂那永远不会合拢的圆形穹顶。寒风就从那里灌进来,在穹顶之下徘徊回荡。
这里是圣堂内殿的最高处,所有高大立柱的顶端。可以落脚的地方寥寥无几,地势狭窄险峻。
恐慌刹那间攫住了我的神经,可是紧接着触须注入的毒素又令我脸上的神情恍惚起来。我的唇颤动着,所有操纵语音系统的精密肌肉都丧失了控制,连声带的震动都变成奢望。
触须的毒素令我只能发出啊、呜一类的简单音节,破碎的发音无法构成表达语言的单词。如果我再继续坚持试图说话,连涎水都会从唇边流下来。
当子爵的身影出现在月光下时,我那被惊惧强制唤醒的神经与毒素的麻痹作用不断搏斗着,视线一会清晰、一会恍惚。
我想质问他为什么还没将我喂食给头顶上那个正磨牙吮血的怪物。难道他胆怯犹豫了吗?
可是威尔笛福子爵并没有理睬苏醒过来的我。他看向我们的头顶上方,那个阻挡了怪物进入内殿的洞口,那个被誉为建筑奇迹的圆形穹顶。
“阿莲莫莲!你这蠢货!”威尔笛福子爵粗声高吼,“从下面进来!”
尖锐的笛音在他的一声吼叫后戛然而止,随即是不断拍打翅膀远离的声音。紧接着,从圣堂内殿下方,大致是进入的大门位置,传来一声轰然巨响。
沉重高大的门扉被外来的怪物撞得粉身碎骨。长蛇状的怪物横扫过整个圣堂的内殿,将那些长椅、圣餐桌、灯柱都砸得稀巴烂。
月光一霎时照在它令人作呕的蠕虫身躯上,这才让人发现,它竟还生了一对宽大的皮翼,像是蝙蝠的翅膀。
它就是所有咸涩腥臭的源头。
威尔笛福子爵喘息着,双眼布满血丝。他阴鸷地盯着下方在内殿里肆虐的怪物,发出了一阵低沉恐怖的笑声。
我以数次咬到舌头的代价重新拽回一点说话的能力,磕磕绊绊地说道:“你、带它、怪进……”
威尔笛福子爵面上狡猾的神情就像是一只在逗弄老鼠的猫。他好整以暇蹲下来,对着被包裹在触须里的我,轻佻地说道:“亲爱的,你想留下什么遗言?”
我闭上眼不看他那张在阴影里扭曲的脸,集中精神去操控不听话的发声器官。
“你、带怪物、进来。”我缓慢地说道,像个初学说话的低能儿,“用少女。”
他发出一连串肆意的笑声。
“你说对了。”威尔笛福子爵说,“我用这些傻瓜把伟大眷属们带进弗莱明的王宫,在所有人的眼皮子底下,尤其是太阳神教会的那些傻瓜。没有一个人发现,你瞧瞧,多么轻易。”
难怪王宫的封魔结界没有发挥作用。因为确实没有邪物试图进入王宫或是攻击王宫。这些邪物全部都完好无损地躲在结界之内肆虐!
这些表面上看起来人畜无害,如笼中鸟般娇弱美丽的少女们才是真正的特洛伊木马。她们每一个人的身体里都藏着寄宿的怪物,由此瞒天过海,将怪物偷渡进王宫结界。
“阿莲、莫莲,是、下面?”我又问。
威尔笛福子爵说:“没错。你该起来好好看看,我那愚蠢的妹妹此刻美妙的身姿。这是她一辈子我见过最顺眼的姿态。”
我睁开眼,笔直地凝视他,“你、不怕、地狱?”
他哈哈大笑起来,轻佻地拍了拍我的脸颊。
“小姑娘,你太天真了。”威尔笛福子爵说,“到了我这个年纪,你才会明白什么叫活着就是地狱——你说对吧,小卡里金伯爵?”
我一惊。
他为什么突然提到了希恩的名字?
威尔笛福子爵不慌不忙地站起来。而此时呈现对称性的高大立柱另一边也有一个挺拔的身影步出阴影,半身是血,一手握剑。
月光将他银色的发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