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成功便成仁。
如果皇帝没有收下她,那么她回到总督身边后,等待她的命运绝对不是假装无事发生那般简单。
可一旦皇帝收下她,语言不通,只会跳舞取悦主人的漂亮宠物如何在异国他乡的宫廷生存下来?
我闭上眼,装作可以自欺欺人不去看这发生在面前的血淋淋的惨剧。
往后文雅的吃人行径只会越来越多。如果我现在就适应不了,那还何谈往后。
我假装无事,继续跟艾略特开玩笑:
“你该庆幸雪之国的使者路程耽搁,否则六国齐聚,宴会的规格将远超此刻,更加盛大奢侈。花的钱就更多了。”
这是我最纳罕的一点。在我的估算里,雪之国的使臣应该是所有国度里最早抵达的。
他们的冬天正适合赶路,所有河流和路面都冻得硬邦邦的,平坦无阻。如果换做我,在收到来信邀请的那一刻就会准备出发。
反倒是天气回暖,气温上升后,雪一融化,路面泥泞不堪,很多地方不能通行,势必会拖慢行程脚步。
是雪之国内部发生了什么,导致他们的行程不得不拖慢吗?
我看了一眼其他国家的使臣落座处,“已经过了几轮献宝了吧?我刚才离开有没有错过什么精彩场面?艾福隆德人将什么珍宝献给陛下?”
“无非就是珍奇、财宝、香料,还有美人。”艾略特啧了一声,“还没轮到艾福隆德。他们的使臣说会送上最精彩的礼物。”
他一说精彩我就想起那个没眼色又讨厌的希黎刻子爵。他跟希恩的对决是精彩了。可当众打的是皇帝和帝国的颜面。
万一我没有急中生智把场面圆回来,被秋后算账的可就是我这个最弱势的女性。
我冷下脸,说:“真不知道他们带那位子爵是来结仇还是结缘的。”
闻言,艾略特差点被饮料呛得咳嗽。
他面色诡异,“你……不喜欢谢、希黎刻子爵?”
“我平等地讨厌你们每一个男人,除了我父亲。之所以平心静气地跟你对话,因为你是我选择的未来老板、我是说领导者。”我懒得跟他就此多费口舌,“你不是知道我爱的是一个女人吗?”
艾略特望了望天花板,在心里为某人默哀,随后说:“不用担心艾福隆德人。在他们的摄政王□□统治下,他们已经锻炼出一身熟练应对各种场合的本领了。”
听起来他跟艾福隆德人还有来往?
“你很熟悉艾福隆德的情况?”我问,“听起来你不反感他们那位神秘的摄政王?”
他轻哼了一声。
还以为他会相当抵触那位近乎屠戮了他全部母族王室以此上位的摄政王亚诺尔公爵。不过转念一想,王室本就把他的母亲当做货品一样送来联姻。
他又怎么可能对其存在好感呢。
先帝为皇帝奥德里奇二世挑选的妻子是艾福隆德王室公主,现在看起来更像是为了掩人耳目战略合作而进行的联姻。
艾福隆德公主的陪嫁品当中居然还有一座港口城市。艾略特耿耿于怀他生母一生的最大价值就是一座港口,和他这个注定会被早死的皇长子。
而关于亚诺尔公爵,未解之谜很多。所以世人惯常把他描绘成一只会倒吊在王宫里白天沉睡晚上狩猎人类的蝙蝠怪物。
他的继承权排在相当后面,跟王位毫无干系。
但没有人知道艾福隆德王室一夜之间发生了什么翻天覆地的变化。人们只知道太阳升起来后,血流淌了一地,亚诺尔公爵坐在王座上,宣布他将成为摄政王。
就在我们两人对话之时,场上娇媚夺目的舞娘们不知何时已经退下。艾福隆德的来使里站起来一人,不疾不徐地走到场中央来,在皇帝的御座前手掌抚心口,高声道起祝贺。
这位使臣穿着一身类似法师常穿的长袍。据说因为摄政王亚诺尔公爵是魔法师出身,是以宫廷贵族竞相模仿他的穿搭,能看见人人一身黑袍来去。
因为一看就不是方才大出风头的希黎刻子爵,女眷们很是偃旗息鼓。
艾福隆德的魔法师比弗莱明的活跃许多。不只出现在宫廷、神学院、研究院。听说他们还有专门培养魔法师的学院。
使者深深地低垂着脑袋,仿佛连多看一眼王座都是对皇帝和皇后的亵渎。
他谦顺地说:“这份礼物,需要在场最美的一位女性帮助才能呈现御前。”
说完不等其他人反应,使者便朝着皇后欠身一躬,含笑问道:“不知我有没有这个荣幸,邀请皇后殿下来打开这个礼物?”
那些朝我投来的不怀好意的目光又变得讥笑凉薄。
皇后故作讶异,在得到皇帝含笑颔首的示意后,才笑着起身,优雅地搭上使者的小臂。
有人在我身后发出尖细的讥笑,故意说:“瞧,这才是真正的名门淑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