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娘们热烈的表演足够活色生香。
领舞的那一位绝色美人应当是总督的宠姬。她的眉眼顾盼流转一抹得意的艳色, 腰肢款摆,胯上缠绕的金链随着动作幅度颤动。
她的装扮最为特殊,腰胯缠着一圈又一圈金色的链条, 悬挂着金叶形的流苏。
她的脚腕上也挂着镯子, 叮当作响。
比起发色、眸色都浅的帝国人,她小麦色的肌肤在灯光下看起来像是涂抹了一层金黄蜂蜜, 诱人唇齿干渴。
舞姬叼起一枝鲜红的玫瑰, 踏着舞步, 身段妖娆, 边舞边跳,辗转腾挪间来到了王座前。
她身上挂着的轻纱在舞动里飞甩, 旁边的观众竟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去想抓住擦过鼻尖的轻纱。舞姬也配合他们的痴态,吃吃笑着将纱巾丢掷出去,在旁人抓住的前一秒, 收拽回来。
皇帝坐在座椅上,岿然不动,泰然看她的行动,一副气定神闲的姿态。
舞姬娇艳的红唇衔着玫瑰, 眼波柔媚,在皇帝的脚边跪坐下来。
她皓白的牙齿衔着花枝, 仰起下颌, 将花朵递向皇帝手边。她浓黑的睫毛掩盖着琥珀色的眼瞳, 娇艳欲滴的红唇微张,眼眸流转, 袒露的胸口肌肤沁满细小的汗珠。
她的胸脯也在低低的领口里剧烈起伏。
许多夫人们接受不了如此放浪直白的勾引献媚, 纷纷勒令女儿移开视线不准看这么淫.秽的场面。她们自己也气得脸颊生红, 胸膛上下起伏, 拼命扇着风。
场内温暖得有些过热的温度令我的心稍微安定下来。我的精神又回来了,还有力气揶揄艾略特两句:
“一会陛下接过那朵求爱的玫瑰,就得单独准备一个宫殿,才能装下这位绝色舞姬和她的姐妹们。你作为儿子和新上任的财政署长官,作何感想呀?”
他不胜哀怨地叹息了一声。
“花钱、花钱,到处都是花钱。”
他闭上眼,一副痛苦的语气说:“我现在闻到的都是金币被焚烧的气味。”
我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见旁边有个老头响亮地冷哼一声,满面不豫之色。
“现在奴隶都能堂而皇之进入王宫了!”老头硬声道,不掩盖他一脸嫌恶之色。
其实那老者说的没错。当那舞姬转身时,所有人都能看见她腰上方的一小块刺青。虽然很小,乍一看起来更像是什么异族的花纹。
但那是奴隶的象征。
弗莱明帝国明令禁止奴隶贩卖。他国农奴逃亡进入境内如能找到担保人,缴税三年即可申请户籍。帝国的疆域辽阔,又处于陆地,有大面积的荒地需要劳动力开垦。所以连续三代皇帝都严禁贩卖奴隶,更不允许良民因偿还不了教会或是贵族的高利贷而沦为奴隶。
然而明令禁止下却是屡禁不止。
到了这一代皇帝时,逐渐没有人把禁奴令放在眼里。贵族们在地下黑市贸易里花重金买取美貌的异族奴隶成为司空见惯的常事。尤其在帝国对亚特兰的海岸战争胜利后,这项禁令几乎成为一纸空文。
哪怕是在皇帝的眼皮底下,王都的贵族们仍旧我行我素地流行起豢养亚特兰奴隶的“时尚”。
长相精致、牙齿坚固还年轻稚嫩的亚特兰少年少女是市场里的上等“佳品”。
翡翠海周边一直有根深蒂固的蓄奴习俗。亚特兰公国尤以为胜。奴隶的“便捷、好用”,有时价格还比不上一匹良种马,堪称“物美价廉”。
奴隶主会给奴隶刺青。一个奴隶如果浑身都是刺青,那么他就会沦为公众眼里最下贱的存在。因为不同的刺青意味着他是个不听话的奴隶,在一个又一个主人家里转卖,无处落脚。
他不被允许在白天上街,也不允许居住在干净的水源旁边。没有人会长期雇佣他。他只能吃最难以下咽的牲畜饲料。
当帝国攻打过来后,这些蓄奴的奴隶主尝到了昔日加诸于他人身上的苦楚。弗莱明的军官根本不管谁是奴隶,谁是主人。他们的眼里只有军功和财富。
奴隶被像是成群的羊羔般驱赶向同一个地方,奴隶主从自己高床软枕里被拽下地。士兵们呵斥着挥舞刀剑与长鞭,像驱赶牲畜一样赶着他们向前走。长相美丽的会被优先挑选出来,然后不知去向。
“这些舞姬都是奴隶,很多都是从小被当做奴隶贩卖转手的孤儿。她们当中相貌姣好者会被挑选出来,送到神庙里学习舞艺。”我轻声说,“手脚、牙齿、肌肉,这是挑选她们的门槛。听起来是不是很像挑选牲畜?可通常她们被售卖的时候,身价连一匹良种牝马的价格都赶不上。”
皇帝俯身接过舞姬衔在牙齿间的玫瑰,舞姬趁势在的他衣袖留下一个鲜红热烈的唇印。
在众人反应过来之前,她又一个扭身旋转着站起来,手臂如水蛇般扭动,一步一步往后退。
她火热的眼神注视着皇帝,就像将死之人注视着她唯一的求生绳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