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直到秋天,梁国的叛军溃兵,才总算是清理完成。” “——早在叛乱结束时,梁王听说国内的百姓,因为遭受战火波及而食不果腹、衣不遮体,便已经下令:开梁国的府库,赈济、安置灾民。” “到半个月之前,梁王在长安再次收到消息,得知梁国的灾民并没有得到妥善安置,更是已经仓促向太后、陛下辞别。” “为的,也正是亲自回到梁国,责问那些办事不力的官吏,并亲自主持灾民、流民的安置事宜。” 坚定的一番话语,自惹得殿内众人纷纷侧目,各自将敬佩的目光,撒向张羽那魁梧、高大的背影。 ——即便已经入朝为官,张羽对梁王刘武的忠诚,似乎也仍没有减弱分毫; 而在张羽之后,另外一道‘拔地而起’的身影,更是让殿内众人,陷入了一阵短暂的迷茫之中。 “太子太傅魏其侯臣窦婴,启奏陛下。” “去年的叛乱,是吴王刘鼻、楚王刘戊二贼为首,齐系诸贼与从。” “叛乱平定之后,刘鼻的吴国,封给了如今的江都王;” “齐系诸贼的胶东、胶西等国,也都各自由公子刘端、公子刘彘为王。” “——而楚王刘戊的楚国,被分成了两部分,鲁地,封给了公子刘余,号鲁王;楚地,被封给了楚元王的儿子刘礼,仍号楚王。” “如今的楚王刘礼,虽然不是陛下的子嗣,但和诸位公子一样,也同样是刚获封不久。” “对于楚国境内的灾民、流民,楚王没能进行妥善安置,恐怕,也是因为获封不久的缘故······” 继张羽为梁王刘武之后,窦婴又站出身,将刚获封不久的楚王刘礼,也排除出了这次的打击名单当中。 而且母庸置疑:张羽、窦婴二人为梁王刘武、楚王刘礼的开脱,都是窦太后所授意。 这,就让殿内众人,感到有些疑惑了······ “去掉刚获封的皇子、北方的燕代赵、南方的梁楚······” “剩下的······” “——父皇这是打算专盯着齐系、淮南系穷究到底?” 对于刘胜的疑惑,刘彭祖显然也深以为然; 甚至包括殿内的大多数人,都对天子启的这番举动,而感到有些迷茫。 如今的关东,自北向南,燕、代、赵,齐、楚、梁六个大国; 再加上,齐-赵一代的常山、河间、临江,齐地的胶东、胶西,济南、济北,城阳、菑川; 淮南的淮南国、衡山国、庐江国,南方的长沙国,以及吴地的江都国······ 大大小小加在一起,不多不少,刚好二十个宗亲诸侯国。 而今天,天子启几乎是‘明示’百官,打算拿宗亲诸侯开刀,结果开口一句‘别动我儿子’,就排除了这二十个诸侯国其中八个; 剩下十二个里,窦太后又发话:梁王刘武不能动,楚王刘礼不能动; 百官公卿也默认:北方的燕、代两国,肩负卫戍边墙的责任,也不能动。 再除去空置王位,留给刘彭祖的赵国,以及因为参加叛乱,而各自‘羞愧自尽’的菑川王、济南王······ 剩下最后六个,便是淮南系三王,和齐系幸存的三王······ “陛下,难道要对齐系、淮南系赶尽杀绝?” “应该不会吧?” “——齐王,不是没起兵吗?” “——淮南系三王也没反,衡山王刘勃更是亲自来了长安,以证明自己的清白啊?” “这······” 一时间,殿内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在彼此的面容之上,都无一例外的看到了一抹忧虑。 齐系、淮南系,确实是过去数十年,除吴王刘鼻之外,汉家最主要的不稳定因素。 但这两脉之所以能成为不稳定因素,却也可以说是先帝年间的‘历史遗留问题’。 ——齐系,是在先帝继位之初,以齐国为基础一分为七,各封与齐悼惠王刘肥的子孙而出现; 而先帝之所以会这么做,除了通过推恩肢解齐国之外,也有弥补齐悼惠王一脉的考虑。 因为齐悼惠王刘肥,是太祖高皇帝刘邦的长子,是孝惠皇帝刘盈的长兄。 另外,先帝从代国来到长安,顺利继承皇位,也多少有些‘抢了齐王刘襄皇位’的意味在其中。 至于淮南系,虽然情况不比齐系复杂,但也是因为一件十分敏感的事。 ——淮南厉王刘长,作为先帝继皇帝位时,唯一健在的弟弟,最终却被先帝逼死······ 所以在刘长死后,先帝以淮南国为基础一分为三,让刘长的三个儿子都做了王,虽然还是‘推恩诸子,肢解大国’的思路,但也同样带着弥补淮南厉王一脉的考虑。 换而言之:齐系的存在,是因为先帝‘抢’了齐系的皇位; 而淮南系的存在,是因为先帝‘杀’了淮南厉王刘长。 从正常人的角度来看,这两脉之所以成为汉家的‘心腹大患’,是因为先帝刘恒这一脉,对这两支宗亲抱有亏欠; 但反过来说:也正是因为对这两脉怀有亏欠,先帝,才无法对这两脉下狠手,最终导致这两脉愈发骄纵,并最终,成为了汉家的心腹大患。 而现在,挟平定吴楚之威的天子启,似乎想要结束这个循环。 天子启,似乎想要彻底取缔齐系、淮南系,以永绝后患。 对于,朝臣百官心中,却只一阵不是滋味······ “所以,诸公的意思是,只有齐系、淮南系诸王,是明明有能力对灾民、流民妥善安置,却并没有这么做的吗?” “朕,应该因为此事,而责备齐系、淮南系的六王吗?” 静默中,天子启低沉的声线响起,让殿内众人,无不五味陈杂的抬起头; 望向天子启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