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语,韩安国终是意味深长的一笑,又稍昂起头; 虽未开口,却也已经摆明了态度:剩下的,阁下自己说吧? 其实,还有一个判断依据,没有被韩安国说出口。 ——眼前这名贵公子,样貌实在是有些丑的过分······ 有钱、有闲,又出身于望族,同时还长得丑; 结合这此间种种,这贵公子的身份,便也只剩下‘暴发户’性质的外戚,这一种可能了······ “真不愧是扬名天下,重挫刘鼻贼子的韩将军!” 看着韩安国似笑非笑的看向自己,望向自己的目光中,也带上了满满的洞悉,贵公子只拱手再一拜。 随后,那贵公子也终是轻笑着,似是羞涩般低下头,低声介绍自己道:“鄙人田蚡······” 轻声一语,却惹得韩安国不由一怔,面上那抹笑容,也顿时僵在了脸上。 低头回忆了好一会儿,都始终没能想明白的韩安国,便再次面带疑惑的皱起眉。 “不曾听说宫中,有位‘田夫人’?” “——莫非,是陛下近些年,又选秀了吗?” 话刚问出口,都不等田蚡开口作答,韩安国便自己先摇了摇头,否定了自己的猜测。 选秀入嫔,选的是良家子才对! 虽说这良家子,也并非是真正意义上的寒门、农户; 但再怎么着,也不可能养的出田蚡这么一个样貌丑陋、举止还依旧能看出些许粗俗,出手却极为阔绰、衣着也如此华贵的子侄? ——看田蚡这衣着打扮,分明是某位生下子嗣,甚至生下皇子的夫人,在宫外的母亲亲戚。 而且还是嫡系! 可如今的宫中,曾生下皇子的夫人,总共就那五位······ 见韩安国的面色,在这片刻间愈发疑惑了起来,田蚡只摇头一笑; 也不拐弯抹角,便径直道明了来历。 “在下,出身于长陵田氏。” “生下皇十子——公子彘的王美人,正是在下的同母姐······” 听闻此言,韩安国这才恍然大悟,一改先前,那隐隐有些傲慢的姿态,赶忙直起腰杆,对田蚡拱手一拜。 见韩安国如此郑重其事,田蚡也并没有坦然收礼,赶忙起身,对韩安国拱手一回礼。 “韩将军万莫如此。” “在下,是个没有任何过人之处,只因为姐姐得到陛下宠幸,才得以贵幸的人;” “如此卑微的身份,实在是当不起韩将军,对我行如此大礼啊······” 听闻田蚡此言,韩安国却是笑着一点头,片刻之后,又苦笑着摇了摇头。 “阁下,是王美人的同母胞弟;” “——等日后,公子封王就藩,阁下作为公子的母舅,便是做了公子的国相、王太傅,也不是没有可能发生的事。” “而我,却只是梁王的门客而已;” “现如今,也已是被梁王······” 说到最后,韩安国只欲言又止的止住话头; 又僵笑着对田蚡再一拜,才和田蚡相互客套着,于桉几两侧再次落座。 却见田蚡满是谦逊的笑着低下头,稍一思虑,便洒然起身。 “既然现在,将军没有其他重要的事,那我们也别再这里,看什么蹴鞠了。” “——何不到鄙人的府上,痛痛快快的喝上两杯,以把酒言欢?” “如果可以的话,韩将军,也可以在府上暂住几日;” “也好让鄙人,稍尽地主之谊?” 田蚡坦然发出邀请,韩安国的第一反应,是想开口拒绝; 但当韩安国抬起头,却看见田蚡望向自己的目光中,竟隐隐带上了些许异色,韩安国思虑片刻,终也只得摇头一苦笑。 “既然我的处境,已经被阁下知道了······” “嗨······” “——那我这个在长安举目无亲,又无处可去的人,怎么可以拒绝邀请呢?” “愿意接受阁下的邀请,实在是因为如今的处境,让我感到十分难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