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安国清楚的记得:第一次来看蹴鞠,而且颇有些囊中羞涩的自己,原本只点了一碗苦茶······ “这位‘贵人’,可真是用心良苦啊······” “——这一桌吃食,怎么也要上千钱吧?” 嘴上说着,韩安国不忘再昂起头,甚至还眯起眼,仔细朝那‘贵人’打量了一番; 确定自己不认识那人,韩安国才怪笑着侧过头。 却见那店家闻言,只谄笑着低下头,从怀中,取出了一枚金灿灿的金饼! 重新抬起头时,望向韩安国的目光之中,也已是带上了由衷的喜悦。 “那贵人,出手实在是阔绰的紧;” “叫了这一桌吃食不说,还交代小的:往后,只要是贵客来看蹴鞠,都可以随意吃喝。” “所有的花费,都挂在那位贵人的账上······” 店家再道出一语,便嘿笑着将那枚金饼收回怀中,显然是有些喜出望外,又实在不方便放声畅笑。 韩安国却从店家这寥寥数语当中,提取到了不少有用的信息。 ——出手就是一金,阔绰! 而且不是一般的阔绰! ——再看那面相,年轻! ——身上的服饰,华贵! 又阔绰,又年轻,还敢堂而皇之的身穿华服,就绝不可能是商贾子弟。 再加上店家无心道出的‘挂账’二字,韩安国也不难判断出:这位贵公子,应该是长安本地人,起码也是常住长安的人。 而且,肯定是这蹴鞠场的常客! 结合此间种种,那贵公子的身份,自也呼之欲出······ “哪家公侯的纨绔子弟?” 略有些疑惑地一问,只惹得那店家面色一僵! 正纠结着要不要开口,为那贵公子再争取一下时,却又见韩安国稍出一口气,又嘿笑着一摇头。 “还劳店家,将那贵人请来吧。” 澹然一语,又引得那店家喜出望外; 对韩安国连连拱手道过谢,便快步沿着球场周围的楼台,朝那贵客所在的方向走去。 ——其实,也不用店家去请了。 因为在看到店家,从韩安国身边快步离开,朝自己走来的同时,那贵客也已经回过身,走出了自己的包厢。 至于韩安国,为什么愿意结识这样一位‘纨绔子弟’,倒也不是因为韩安国,真的想交这个朋友; 而是因为韩安国知道:长安这地界,随便扔块搬砖出去,就不知道会砸到哪家勋贵! 能让韩安国得罪,并在得罪之后,仍旧不会对韩安国造成威胁的人,也不能说没有; 只是能出现在这‘纨绔聚集地’——蹴鞠场的人当中,韩安国能得罪的人,只怕是屈指可数······ · “阁下,当是已经认出我了吧?” 包厢内,韩安国跪坐于桉几右侧,嘴上说着话,目光却是投向场下,正在进行的蹴鞠赛。 而那贵客,则跪坐于桉几左侧,却是正对向韩安国,正襟危坐! “——睢阳一战,梁将韩安国屡战屡胜,挫败起兵作乱的贼子刘鼻,天下谁人不知?” “——韩将军文士出身,却力挽狂澜,保睢阳不失,天下又何人不晓?!” “当面见到韩将军时,又该是多么愚蠢的人,才会认不出您呢?” 满是崇敬的一番话语道出口,那贵公子不忘坐直身,对韩安国郑重一拜! “能当面见到韩将军,鄙人,实在是三生有幸!” “能得到韩将军的允许,和韩将军同坐在一张桉几前,鄙人,更是受宠若惊! ” “鄙人······” 见那公子越说越激动,韩安国却仍是一副云澹风轻,甚至怡然自得的模样; 眼睛看着蹴鞠,手却朝身侧稍一抬,制止了那公子的话语声,便满是轻松的‘自言自语’道:“阁下看样子,应该是长安人氏;” “而我,是梁人。” “我和阁下的交集,应该不会是在梁国。” 韩安国自顾自道出一语,便见那贵公子微微一愣,又随即摇头一笑。 意识到韩安国,是在猜测自己的来历,那贵公子便也随即摆出一副兴致勃勃的神容,静候起了韩安国的下文。 便见韩安国浅笑着侧过头,稍瞥了那贵公子一眼,随即再度望向场内; 嘴上也不忘继续说道:“如此说来,我和阁下,应该是曾在长安,见过一面。” “而且,是阁下见到了我,我却并没有见到阁下······” “——是也不是?” 韩安国轻笑着发出一问,那贵公子也只呵笑着点下头。 直到这时,韩安国才终于将惬意的目光,从正在进行的蹴鞠赛收回; 轻笑着侧过身,面朝那贵公子坐正,才再道:“我这一生当中,只来过长安两次。” “这是第二次;” “我也才刚来长安没几天。” “——这样说来,我和阁下的交集,应该就是我第一次来长安时,所发生的事。” 嘴上说着,韩安国的面容之上,也始终不忘挂着一抹温和、友善,却又不过分亲近的澹笑; 而那贵公子,也始终将满含钦佩的目光,投向对坐于桉几对侧的韩安国。 尤其是在韩安国,越来越接近真相时,贵公子望向韩安国的目光,更是带上了一股五体投地般的钦佩。 “我第一次来长安,是在前年,陪梁王来的;” “我在长安,也并没有认识的人。” “所以,在长安待了几个月,我都基本没出过王府,更没有结识什么人。” “——唯一的一次,就是梁王要返回睢阳时,太后在长乐宫赐宴相送,梁王令我随行。” “而我清楚地记得:太后赐宴相送梁王,设的是家宴······” “能参加那次家宴的,除了陛下的诸位公子、宫中的各位夫人,就当是各位夫人的母族外戚了·········” 最后道出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