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病的产生让他感到悲伤。
失望吗?
或许……会吧。
安是愿自己也不知道。
再后来的事,奚玄卿都已知晓。
怀渊又一次想救下安是愿,这一次却失败了。
没有肉身,他为他做一个就是。
可没有灵魂了该怎么办?
他的魂魄太碎了,化作千万缕灵识,涌入无数人身躯中,扎进他们心底,消弭了他们的恐惧。
没人知道,他们信以为邪祟的神明又救了他们一次。
没人知道,他们的恶意,触怒了怎样一个恶魔,在后来的某一天,名为安是愿的温柔绳索,被他们亲手毁坏,释放了一个毁天灭地的恶魔。
那一场灾劫,近乎毁灭了整个鸿濛尘世。
其实,从安是愿挣脱天道设下的命轨,活出自己的良善后,天道便放弃了将这个世界收归囊中的计划。
鸿濛世界在怀渊手中崩坏,重启。
怀渊深爱安是愿,却从来不知安是愿究竟想要什么,他疯狂地用自己的方式去拯救安是愿,却也让安是愿不得安息,在苦难中挣扎,无法解脱。
“他跳下城楼,用自己的性命解救苍生时,他是救世的英雄,是怜悯苍生的神明,是你的自私,让他成了邪祟,让他彻底死在所有人的唾骂与怨恨中,让他魂飞魄散,再无轮回,你甚至毁了让他拼尽一切,从无怨怼去深爱的世界,怀渊,是你让他彻底绝望。()”天道是这么对怀渊说的。
说完这最后的话,天道关闭天外天通往人间的路,任由怀渊如何恳求,威胁,咒骂,祂也没有半分波动,无心无欲地同眼前人下着棋。
眼前人同一团天地之气凝成的天道不同,他披着一身光凝成的白衣,长发似泼墨披散身后,一双桃花眼从棋盘上抬起,看了眼天道。
你要放弃你身体的一部分吗?□()□[()”
天道说:“他是我的一部分,但分裂出去这部分并不完美,我想让他无情无欲,像我一样平和地看待鸿濛世界,他却偏偏生出浓烈的爱恨,扰乱世间规则,从那一刻起,他就已经是一个独立的人了,和我再无关系。”
白衣人又问:“那我呢?”
天道又说:“你不一样,你算不得是我的一部分,却也算我的一部分,你是很久很久以前,神女补天时嵌入我体内的女娲石,你和他不一样。”
() 白衣人道:“哦,那你要我做什么?()”
那团雾气沉默了会儿,似在深思熟虑:我想,或许无情无欲地看待鸿濛世界未必是对的,心中什么都没有,便是空,既然空了,便容易被太多不好的情绪挤进去,这太不可控了,也许,我应该让这颗心装些它该有的东西。?()?[()”
白衣人:“你想装什么进去?”
天道盯着棋盘一角,白衣人顺着祂的目光看过去,见祂犹豫,便伸出手指点在一个位置上。
那是一处神山仙府,是一个叫丹穴山的地方。
一颗凤凰蛋安安静静睡在洞穴中,即便其他凤凰已经诞生一波又一波,死去一个又一个,它依旧沉睡,甚至还会沉睡几十万年。
白衣人无悲无喜地说:“它很特别。”
明明只是一颗蛋,一眼瞧去,却在心底生出一股热流,说不上的温柔,舒服地想让他喟叹一声,想去碰一碰它,去抱一抱,轻轻敲着它的蛋壳,问它:小东西,你怎么一直在睡呀?是还没等到想见的人吗?
天道淡淡道:“可。”
白衣人抬起平静无波的桃花眼问天道:“你算过了?”
天道:“嗯,算好了。”
天道:“我会让他超脱轮回,成为天道宠儿,拥有这世上独一无二的涅槃重生之能,我会让丹穴山在无数个鸿濛重启中得以保留不变,只等它苏醒。”
天道抬眼看着白衣人:“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让我看看带去爱的人间,会是什么样子。”
桃花眼微掀:“是什么让你决定这么做的?是安是愿吗?”
天道没说话,面前的棋盘骤然崩塌。
第一个鸿濛世界毁灭了。
祂一挥袖,棋盘复原,崭新一片,黑白棋子再度粉墨登场,占据一个又一个棋格。
……
“……你怎么了?”
“醒醒,你快醒醒……”
像是溺在水中,静谧一片,又有刺耳的波音拉扯神经,呼吸不能,胸腔凝窒,直到隐约听见一个声音在喊他,穿过崇山峻岭,跨过亘古岁月,终于落在耳边。
奚玄卿一瞬惊醒,喘.息不止,猛地瞪大眼睛。
他浑身冷汗,掌心湿泞。
他还坐在杯盘狼藉的桌前,攥着一截白皙的手腕,被他下意识捏出红痕。
手腕的主人见他醒了,咬牙切齿道:“能松手了吗?”
奚玄卿松开紧绷的手,在仓灵抽回去的那一瞬,又握了回去,这一次,只是虚虚地圈着,没有用力,甚至凝聚灵力在掌心,治愈那道红痕。
额汗一滴滴坠落,喘.息还未完全平复。
仓灵觉得他看向自己的眼神怪怪的。
便问:“你刚刚怎么了?听故事听睡着了啊?那可有点不太尊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