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台上出现一个又一个的身影,可他们的动作极为僵硬,像用丝线提吊的木偶人。戏子一转身,慕紫苏便看到了他们一张张灰黑的脸,空洞的双眼,她不由然倒抽一口冷气,脱口而出道:“他、他是!”
那个,是令狐家主,另一位是八仙派掌门,还有青山派掌门,这些人全部都是当年参与屠杀闲鹤楼的修士!他们四肢被打断,被活生生做成了傀儡人,每日在这漆黑破败的戏楼里,给沈七欢和闲鹤楼的姑娘们唱戏。
这极为诡异的一幕看得慕紫苏阵阵作呕。
沈七欢翘着二郎腿扬眉笑道:“呦,慕掌门,这么快就又有了?肖老道不减当年啊。”
慕紫苏摆了摆手,“不是他的种。”
肖贤道:“我与慕掌门早已和离,如今她另寻新欢也与我无关。”
沈七欢乍舌道:“啧啧,还说没吵架。不过我说你啊肖老道,这可是你追了一辈子的姑娘,你以为你还有几日好活呢?那解脱香可是有时效的,若不珍惜,失去了可就再也回不了头咯。”他自嘲般的笑了笑。
肖贤道:“苦海无涯,回首即是彼岸。”
沈七欢道:“彼岸?这儿就是我的彼岸!”
“你若仍在记恨我,大可与我一战,我随时奉陪,何必要为虎作伥,最后的下场你应当知晓。”
沈七欢冷笑:“你?你算什么?不过是我曾经眼瞎误交的损友罢了。你我之事不足挂齿,我说了,我要所有修士给闲鹤楼的女子陪葬!先生大义!能容常人不能容之恨,我不过凡夫俗子,睚眦必报!跟你蓬莱道祖比不得!”
三人沉默良久,都不由然回想起过去种种,那些仗剑江湖的日子,多么风流快活。每次肖贤和慕紫苏丢下他吃喝玩乐,他就气哄哄的,道:“做什么,我不过是个碍眼精,还找我作甚。”
于是,肖贤拿出好宝贝再加上慕紫苏的几句甜言蜜语,这才消了气。他得了便宜卖乖道:“罢了罢了,你们夫妻和睦便是最好的,省的我夹在中间当受气包。”
只是最难忘的,便是那一句句为天下抱不平的豪言壮语。
“沈老板要做生意,赚谁的.”
“谁有钱我赚谁的”
“天下谁最有钱?”
“天神,八部众!这些钱,是天下人的钱,天下人都该得!”
侠至末路已枉然。
曲终人散时,就剩沈七欢一个人。
他孤零零的走上戏台,大红罗袍如水般倾泻在身后,划过满是裂纹的地砖,烟雾缥缈间,他的脸上覆着一层精致的妆容,他手中幻化出酒坛,他一边灌下,一边身姿婀娜的唱着《鹤不归》,酒水打湿了他的妆,半露出狭长的美目,轻轻一瞥,便是当年的丰神如玉。声音也是断断续续的。
“千生关,万死劫,你谈笑而去——谈笑还……”
唱着唱着,他便醉倒在台上,嗤嗤的笑着,唱着。
记得金銮同唱第,春风上国繁华。
如今薄宝老天涯。十年岐路,空负曲江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