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州道行营马步水陆都部署! 都部署是后唐时期初置的一个职位,相比一定区域的招讨使,都部署的职权更广,是前线所有军马部署的总指挥,相当于战区总司令。 在郭荣一朝,还未有一人拥有如此大的权力。 即便是李重进、张永德都未曾拥有过。 因而这命令一下,帐中的所有武将都大吃一惊,全场哗然。 不可思议,意外,羡慕还有嫉妒…… 各种各样的目光落在罗幼度的身上。 其实郭荣心底也不想如此。 这跟信任不信任无关,就这个世道,将兵权交给他人就是一种风险。 郭荣这些年一直加强中央禁军,削弱地方节度使的实力,为的也是如此。 郭荣屡屡亲征,甚至不惜将满朝文武大臣带上,走到哪,就到哪里处理大周政务。 怎么可能不累,又什么可能不麻烦? 但郭荣也无可奈何,他无兄无弟,儿子又不过五岁,所有一切只能一个人扛着。 郭荣本是满腔壮志雄心,意图一举拿下燕幽之地。然后休养生息,覆灭北汉。接下来用两三年时间,一边休整,一边派遣偏师逐一将武平、岭南、江南、巴蜀拿下。 最后集结中国之力北上,与契丹在草原上一决雌雄。 扫平乱世,扬威域外,开创与汉唐相提并论的大周江山。 一切规划皆在心中! 但现实却狠狠地给了他一個耳光,这个不争气的身体居然得了顽疾。 若是知道还有多少时间,郭荣都不至于如此焦虑。 可这该死的头风,完全不知什么时候发作,不知道什么时候骤然驾崩。 可以几个月,可能几年,甚至十几、几十年。 郭荣不敢强撑下去,儿子郭宗训太小了,必须为他铺路,但凡自己有个意外,他不可能掌控得了这满朝的骄兵悍将。 郭荣从不怀疑麾下众人对自己的忠诚,可他无法确定众人会对他一样,对待他的儿子。 与此同时,郭荣心底也清楚。 此次北伐,机会千载难逢。 一但错过,再无机会了。 因为未来的好长一段时间,他都得为自己的儿子铺路,不会再有大规模的战事,以免朝中将官获得更大的功劳…… 唯有拿下燕山防线,未来边境才能免于无休止地受到契丹的袭扰。 同时也可以避免无休止地提升边帅的实力,以应对契丹。 面对这种情况,郭荣只能选择破例放权,先将燕山防线拿下再说。 能够担此重任的,唯有三人。 李重进、张永德、罗幼度。 李重进、张永德是绝对不可能的,他们在军中的根基、人脉威望无与伦比,将大军交给他们必生祸患。 罗幼度是唯一人选,尽管他威望不低,但人脉根基薄弱,风险小了许多。 郭荣在晕厥苏醒之后的第一时间,就已经想到了这点。 为此他一而再,再而三地关注罗幼度得知自己患病之后的反应,甚至不惜动用了一颗无心埋下的暗棋。 郭荣倒也不是存心安插眼线在罗幼度身旁,而是罗幼度缺人,他需要罗幼度崛起钳制骄兵悍将,理所当然地将自己看上的人才调给罗幼度使用。 一连串的调查,郭荣是想确定罗幼度的反应是否有异常,判断他是否拥有足够的忠心,当此重任。 一切结果,让郭荣大感满意,自己的眼光并不差。 面对这种大优局面,罗幼度没有半点怨言地就因为自己的身体,放下了一切,甚至连夜筹谋迁徙幽州百姓。 面对这样的臣子,郭荣授予前所未有的权力,虽是无奈之举,心中却也安心不少。 郭荣随即也安排了将官的去留事宜。 挥了挥手,结束了这一次出人意料的会议,让人收拾一切,摆驾回京。 赵匡胤黑着一张脸,回到了营帐。 赵匡义已经在帐内等候消息了。 自从昨日与自己的兄长密谈,赵匡义兴奋得整夜都睡不着觉。 相比平静的局面,现在的暗涌,才是他最喜欢的局面。 没有这股暗涌,他们赵家不可能压过如日中天的罗幼度。 但多了这变故,情况立刻不同了。 不说那至尊之位,保守也能混个诸侯,封疆大吏。 赵匡义道:“官家是否下令撤军了?” 赵匡胤默然点头,然后将会议的事情跟着赵匡义细说,不满道:“又是罗幼度,官家太偏心了。打幽州城的功劳给他,现在还给他整个前线指挥权,将收服燕幽的重担托付。以后打仗,只让他一人上去就好了,要我们干什么。” 在昨日之前,赵匡胤是不敢对郭荣的任命有任何质疑抱怨的。 现在随着心态的变化,无可避免地生出了不满的负面情绪。 那可是行营马步水陆都部署! 身为武将,谁不想统率千军万马? 而且还在这种局面之下…… 看着愤愤不平的赵匡胤,赵匡义却一时间没有说话。在一旁沉吟了片刻,随即说道:“其实,这未必是一件坏事。” 赵匡胤没好气的道:“还是好事不成?” 赵匡义肥墩墩的脸上闪过一丝笑意,说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官家急着回京,所为何事?十有八九要安排继任者,可一个五岁的娃,能干什么?官家能做的唯有将皇后推出来,以母护子,然后提拔亲信辅佐。” “罗幼度若在汴京,兄长只怕事事都会落于其后。他远在幽州,官家除了用兄长,还能用谁?” 赵匡胤眼睛一亮,瞬间醒悟过来。 他并非不懂政治,只是眼红罗幼度手上的大军,未能冷静下来思量。 此刻经过提点,赵匡胤说道:“唯有韩通,但不足为惧。” 赵匡义低声道:“罗幼度手握大军在外,这是我朝首次。官家身体不适,未必就能真的冷静对待。我们亦可用些手段,令得他们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