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叶簌簌落在天桥台阶上,一旁的布幡被风来回摇晃。
李木桃托着腮帮子数到第七片落叶时,终于等来了今天的第一个客人。
“铁口直断?诚心化缘?”
“搞什么!这和尚还是道士?”
染着黄毛的混混一脚踩在塑料凳上,朝旁边吐了口痰,吊儿郎当地问道:
“小姑娘,算命准不准啊?”
劣质香烟的烟气喷在写着“铁口直断”的麻布招牌上,风一吹,熏得李木桃皱紧了眉。
她面无表情地从口袋里翻出一只皱巴巴的口罩戴上,又从卫衣兜里摸出颗薄荷糖,这才压下了心底的恶心。
“心诚则灵。”
语气中毫无情绪波动,就像个没生命的木偶人一般。
“不准怎么说?”
黄毛混混兴致盎然,眯眯眼里充斥着贪婪之色。
李木桃掀起眼皮看了看,又闭上了眼睛。
“不准不要钱。”
“不应该十倍退还吗!你这小姑娘不懂行情啊!”
黄毛混混再次吐了口痰,看得她直皱眉。
这地方不能呆了。
李木桃行事果断,收拾收拾行李就要走。
“哎你这个人怎么回事!还没给我算命呢!”
李木桃看着抓住她塑料凳的手,缓缓叹出一口浊气。
左手往前一伸,手中便如同变戏法一般多了两枚一块钱硬币。
“你我本无缘,算命算两元。”
黄毛上摸下摸,发现是自己的钱后,伸手就要抢。
李木桃后退半步,冷漠地盯着他的脸看。
她看相时,周围气息骤变,凌冽的目光让黄毛不敢上前冒犯。
不一会儿,如同竹筒倒豆子一般面无表情地道出了面前人的生平。
“你一岁丧父,七岁丧母,十五岁之前你身边至亲之人接连去世。你日主强旺,刑克六亲,十七岁有一个大劫,但你侥幸渡过,却落下残缺。如今你二十有三,性格冲动,身强无制,无论是健康还是财运,已然是在走下坡路了。好自为之吧。”
说完,李木桃提起凳子就要离开。
郑虎原本还楞在原地,如今像突然醒神了一般,扯住她的袖子就要下跪。
“原来你是真大师啊!大师救救我!救救我吧!”
李木桃看着面前的黄毛眼泪鼻涕一把接一把,又想到刚才的两口痰,脑袋青筋直跳。
“你撒手!撒手!”
“我不放!不放!我看过小说!都说我这种命硬的人适合入道,大师你不给我解法收我为徒也行啊!”
眼看着那眼泪鼻涕就要糊上她的衣服,李木桃只好忍痛放弃手中的塑料板凳。
她甩了甩自己的手,不理会面前的人,提着幡就要走。
眼见郑虎还要追上来,口中默念两句定身咒。
“大师!大……”
聒噪的声音戛然而止。
李木桃回头确认了一眼。
不错,这么久过去法决到底没退步。
便提着布幡施施然离开了。
只剩郑虎在后面举着一条破塑料凳,大眼瞪小眼。
十分钟后,郑虎身上的方才解除。
啪的一声
塑料凳和郑虎一起跌落在地。
远远有一道声音传来。
“十日前,平安路,自首吧。”
郑虎瞳孔骤缩。
她怎么会知道这件事!!!
郑虎抓着塑料碎片的手紧了又紧,脸上神色变幻,青白交替。
十日前他在平安路捡到了一个装满钱的袋子,数了数一共五万元。
捡到钱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难道真的像那首儿歌那样?我在马路边捡到一分钱,交给警察……我呸!自然是花掉了!
现在他身上一分钱不剩,唯一的两块硬币都被李木桃顺走了!
自首?
傻子才他妈去!钱都没有拿什么还!
想到这儿,郑虎神色阴毒地爬起来,环顾四周无人后,扣上帽子遮住脸,沿着小路走了。
他心中其实动了杀念,但就刚才那小姑娘展示出来的手段来看,不是他能惹得起的!
另一边,李木桃早知道他不是个老实会去自首的人。一早打开了手机拨通了常用联系人的电话。
“韩警官,你又要立功了。”
电话另一头的韩利一听她这开场白,就知道案子来了。
“说吧,怎么回事。”
李木桃把前因后果说了一遍,又直接报出了郑虎的坐标。
捡钱不可怕,可怕的是捡到了巨款不归还,更可怕的是捡到别人的救命钱不归还。
虽然这郑虎一穷二白,钱也花光了,但她算到他身边有东西刚好可以抵债。
好在失主的家属还没出事,现在补上也来得及。
她这也算是帮他少造孽了。
“和顺麻将馆?好,我知道了,马上安排人去看。”
“那,我上次的奖金……”
李木桃眯着眼,眼中是狐狸一样的狡黠。
“得,原来是催这个来了。”
韩利笑着摇了摇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