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中旬,正式进入南京的梅雨季。
楚晞一觉醒来发觉有点闷。小雨淅淅沥沥地打在玻璃窗上,外面的梧桐叶被淋得更加青翠,几辆电瓶车冷冷清清地停在居民楼下。
她揉着头发拉开房间门,眼尖地瞧见江岁羽坐在客厅,一个哈欠还没打完,半张着嘴愣在原地。
“啊…你这么早?”
这话讲出口她才察觉此刻自己模样糟糕,于是立马在他瞥过来前,胡乱地把翘起来的呆毛抚平。
江岁羽抬了抬下巴示意墙壁上的挂钟,感冒听起来好了大半:“十点了。”
……才十点而已。
她上午又没有出行计划。
等等,十点??
“完了!又完了!”
“人的记性怎么能这么差?”楚晞肩背一垮,整个人瘫在门框上,随着重力往下滑,两眼一□□,“八点抢,我给忘了,现在肯定没了……”
江岁羽适时出言提醒拯救她。
“别死盯着八点,下午三四点公众号会偷偷放票,捡漏成功概率很大。”
“真的吗?”楚晞一把鲤鱼打挺站直了,后知后觉地迟疑问,“你怎么知道我要去遇难同胞纪念馆?”
他的表情一言难尽:“不好猜吗?”
从来这儿的第一天就开始抢,到今天还没成功约上。这手速,这运气……怎一个“衰”字了得。
下午一点原定是去瞻园拍写真。
写真店在老门东,楚晞提前几天就预约好了时间去做妆造。
不过今天窗外的小雨缠缠绵绵地就没停过,这天气真能进行外景拍摄吗?她在心里默默画了个叉,已然计划好要留在屋里宅上一天。
哪知群里摄影师姐姐信心十足地发来消息:[拍!能拍!瞻园就是雨景才出片!]
既然如此,她便收拾东西整装待发。那里没有直达的公共交通,下来还得走一段,楚晞一边查看导航看怎么出行比较方便,一边在玄关换鞋。
哪成想,江岁羽也要出门。
他披了件黑色的冲锋外套,拎上头盔,好一副帅到生人勿近的模样。
楚晞蹲着,被他站直身体的阴影笼罩着,她仰头不免好奇问:“你去哪儿?”
“回家一趟。”他说。
“冒昧问一句,你家在哪儿?”
“怎么?你户籍警?”
“……?”
“河西。” 他突发好心告诉了她。
河西?
“我去老门东,和你顺路吗?”
“……嗯。”
“那我能蹭蹭你的车吗?”楚晞指了指他手里转了圈的车钥匙。
得寸进尺。
江岁羽脑子里冒出这个词的时候,却已经不受控制地脱口而出:“随你。”
“谢谢!!”
“……”
外面毛毛小雨已经停了。梅雨天就这样,天气没个准信,说变就变。
江岁羽骑在摩托车上,长腿蹬地,屈肘瞧她扯头发和头盔的绑带,慢慢悠悠的,像在猫在挠毛线,一会儿松两下,一会儿又箍紧。
“我知道你很急,但你先别急……”她碎碎念。
他像是忍耐不了,终于伸手,指尖穿过她头发,利落地给她整理好。
楚晞终于上了车。
她还是头一次坐机车。车身线条流畅,金属光泽闪耀,整个透露出不羁和自由的气息。
“江岁羽,你应该是……有证驾驶吧?”她欲言又止地问。
引擎声一响,轰鸣声低沉。
楚晞被加速度带的往后一仰,手指情不自禁抓住了后座,听得前面吊儿郎当的声音随风传来:“现在才问,晚了。”
“……?”救命啊!!
经过几天暴晒的洗礼,温度终于开启了满三十五减五套餐。车从巷子口驶出去,平日里热闹的街景阵阵倒退,发潮的空气混着他外套上似有若无的清冽气息进入她的鼻息,心似乎都变得轻盈起来。
速度越来越快,风灌得衣摆下角满满鼓起,楚晞兴奋地血液疯狂奔涌。
“你看你看,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红绿灯!”
“难道其他地方不这样?”
“才不是!只有南京是这样的!”
她对一切新鲜事物都充满好奇,连掩藏在梧桐树丛里的巨型交通信号灯都要拿出来感叹一番。
颊边几缕碎发飘扬起来,楚晞略偏了头撩了下,转瞬又发出惊叹。
“你看你看,是北京东路!”
江岁羽淡淡嗯了声:“这又怎么。”
“这不是普通的北京东路,是我歌单里的北京东路!”
他向后掠了眼,好像是从喉咙里闷出了声笑。
“嘲笑我?你没听过《北京东路的日子》吗?很有名的,毕业季金曲啊!我们班艺术节就唱……”
balabla……话一开个头,就刹不住车了。
楚晞的眼眶被吹得发痒。她难以形容这种感觉,两侧是成群的绿树,前头是少年削薄的脊背,围绕着的是无形自由的风。
一种很奇妙的感觉。
以至于,她情难自已地,悄悄抓住了少年的衣摆。
这会儿心好像也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