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奚剑撑在地上,缓缓从碎石堆中爬起来,咳了两声,抹去嘴角血迹。
灰头土脸,眼中却有亮色。
“仙尊,我明白了,多谢。”
虽说只是一记最简单的剑招,但越是简单越能看出使剑之人对剑道的领悟。
她的剑有开有合,收放随心,柔时如水,四两拨千斤,利时快且狠,分毫不给人反抗的空隙。听上去似乎简单,但背后是一颗剔透的剑心,以及数万次的挥剑,数百年的锤炼。
毕竟,她是从当年那个乱世走出来的人。
相比之下,他对剑的控制就逊色了。
气势太盛,过刚易折。
旁观的宗师们心中也是惊涛骇浪,他们的境界足以让他们看明白月奚这一剑的威力,可是却没有几人能看透祝寒那一剑。月奚输得惨烈,不代表他弱,至少他已经可以代表当世剑修的一流水平。
只是他面对的对手太强。
祝寒自己也有些惊讶,近一百年来,她自觉剑心中多了许多杂质,可今日一剑,隐约又回到了当年鼎盛时期的状态。
是昨日采补了很多的缘故吗?
她看着手心,皮肤之下,脉络之中,纯阴真元如丝如缕揉合进内力,静静抚平着隐没在深处的躁动,令她感到安心。
果然,早就该跟他……
抛去这些外因不谈,单纯的体验也是绝好的。
年轻漂亮,体力好,听话也很主动,像天生就懂如何取悦人的妖精,情动时的声音和表情更是让人喜欢得不行。
是如果有手机,她会一张一张拍下高清照片的程度。
她目光越过人群,看到树下的南宫政仁。
黑衣如影,疏离于人群之外,站在苍翠的树下,光影斑驳投在他脸上,随风轻晃。树叶在他眼前飘落,他见她看过来,整个面部都在阳光下柔和起来,眼底漫起的爱意如溪雪静静流淌。
可惜了。
只一刹那的交汇,祝寒就将目光移开。
阿政,希望你的秘密,是不需要用生命来抵消的。
可她又有私心,因为,这何尝不是一种正当理由,说服自己折断他的枝叶和倒刺,将一个美丽而无害的他永远留在自己身边。
这样真的好吗?
可她就是这么一个自私的人啊。
月奚一瘸一拐地走回来,突然被脚下石子绊了一下,踉跄半步,一只手扶住他的胳膊,让他站稳。
他转头逆着日光看清那人,黑发如瀑,白衣如雪,厚重额发下双眼也是一黑一白。
“江潇?你也来跟仙尊切磋?”
江潇嫌弃地拍了拍从他衣服上沾到的灰:“我又不是战斗类型的,我切磋什么切磋?上去当沙包仙尊都嫌太轻了。”
月奚:“说到这个,你个招摇撞骗的灵媒,昨日还说仙尊状态不好,你看看这像是不好的样子吗?”
江潇被他噎了一下,无可奈何道:“我说今日看她与昨日全然不同你会信吗?”
月奚面露鄙夷:“不信。”
江潇叹了口气,就知道他不会信,她也拿不出直接证据——就算有,那也是不能说的。
她看向不远处独自靠在树下的少年,那少年的目光黏在祝寒身上,仿佛世界里再无其他。
他与祝寒,两人身上染着彼此的气息。
真是骇人的事实。
与此同时,祝寒的第二个对手也走了上来。
长发披肩,手持双刀,刀身细窄且长。
原长辉,流霜门后人。
流霜门正是曾经的三宗之一,在瀛洲和瀛洲国只手遮天,也是三宗中唯一选择投降归顺的一派,如今在几代掌门的管制下削减规模,低调行事,渐渐也是被世人所接受认可,目前算是个半大不大的宗门。
流霜门的双刀流,依旧可以排得上当世最强的功法之一。
原长辉恭敬道:“请让我看看,我还差在哪里。”
祝寒点头:“请吧。”
原长辉率先出手,双刀流的精髓在于一个字——快。
快出幻觉,快出残影。
双刀轮舞突来,原长辉的身形分裂成十二道残影,每一道不论是外形、气息还是实力都毫无差别。
已经修炼出十二道残影了吗?流霜门那位老祖也就修炼到十六道而已,当年可是个十足难缠的对手。
祝寒暗暗惊叹。
每一道残影都有本体一半的实力,除非找出本体,否则此招不可破。
带着禅意的刀光不断交织成网,骤雨倾斜般朝祝寒落下,整个空间都在其覆盖之下,空气温度骤然降低,寒霜簌簌落下。
这般天罗地网不留死角的攻击,祝寒却连衣摆都没有被波及。
因为她的身法更快,若是攻击不能快到毫无间隙,对于她来说是不难躲开的。
十二道残影分散在各处,是为了削弱她的观察。
确实很厉害,这样一来对手需要在抵挡二十四把刀同时攻击的间隙寻找本体,如果没有高阶灵媒那样的精神力,难度无异于登天。
只是嘛……
她虽没有那般精神力,但大概略微懂一点点人心。
身形一闪,下一瞬便出现在高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