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小砂

“到这里，都是你大概知道的部分。”

雾气环绕的小巷中，米哈尔暂停下讲述，对面前的人道。……嗯。”

比顿缓缓点头,声音略有些滞涩。

他知道米哈尔辞军是回乡当了老师，但那其中许多的细节与想法,他也是第一次听对方说出口。

从友人的言语间，他能感受到对方还是曾经那个让他认同钦佩的米哈尔，并没有改变。

但越是这样，他的心越是沉了下去。

既然他没有改变的话……那是什么改变了？“后面的部分，你可能还是听过一点。"米哈尔继续道：“毕竞我去海军那里换过几次赏金……

回到莫克岛后，米哈尔得以脱下白色的军服，换上了黑色的正装。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从此便能够远离那些打打杀杀的事，不如说正相反。除了在教室里授课，他还需要击退来犯的海贼。在这样的环境下，学校自然是没有任何进账的，所以米哈尔将东海的通缉令全部吸烟刻肺，一但有发现任何劫掠的海贼头顶上有悬赏，便抓去和海军换钱，再从岛外带回物资。这就是他们维持生活的主要资金来源。同海军交人的时候，偶尔也会碰到认识他的人。“真搞不懂你是怎么想的。“认出了他的海军不解道，“退出海军就为了改行做赏金猎人？海军又不是不发奖金。”

“不是赏金猎人……算了。”

米哈尔无意与旁人多做无谓的解释，闭上嘴、只管拿着钱走人。东海的悬赏金额在四海算是垫底的，更何况赏金高的大海贼也很少能撞到手里，这次换来的钱也就够换学校一个月左右的物资。他购置了粮食和一些衣物药品，回到了莫克岛。

岛上的情形依旧是一片混乱，并没有因为他的回归而改变太多，且形势比之从前更加复杂。

如今这个国家早已不同于往日，权利与秩序一旦出现真空，便会招致新的、更加黑暗、更加野蛮的利益团体。

莫克岛已有半边成了鱼龙混杂的贼窝，有山贼海贼在这里占山为王，形成了某种程度上也算是"稳定”的帮派势力。还有一些在他国见不得光的产业也开了过来，黑工厂、黑矿场，完全无视雇工的权益、与环境的安全的那种。他们的拥有者本体都在海外，大多还有着鲜体面的来头和背景。老实说，米哈尔拿他们没什么办法，发展到这个形势，E经不是简单的"把坏人赶出去"就能解决的了。且这样恶劣的压迫，竞也成了一种变向的“庇护”。在黑恶势力的笼罩下，普通人至少不会被随意抓走当做奴隶贩卖，虽然米哈尔也不确定、究竟是哪边更加凄惨。

他能做的，就只是全力守护好学校这片小小的净土，让孩子们还能安全的成长。

其实他们也有考虑过，将学校的孩子们转移到别的和平的岛屿。但要想在人生地不熟的国度、找到一下子能够安置十几个孤儿的地方也不是容易的。而且，其中还有几个不是孤儿的学生，他们的父母家人已被吸纳进了那些帮派和工厂，没办法跟着他们走，米哈尔也无法就此将他们抛下。好在经过几次交锋，岛上的其他势力也明白了米哈尔的不好惹，于是对他和学校敬而远之，暂时形成了井水不犯河水的局面。不过显然，这种岌岌可危的和平，没能一直维持下去…那天他带着大包小包的物资回到了学校，一见他回来，孩子们纷纷围了上来。

“老师！”

“怎么了？“米哈尔匆忙放下手中的东西，孩子们脸上的表情都不太对劲，他的心不觉提了起来。

“是小砂！“其中一个孩子回答：“小砂的样子有点奇怪，今天一直没有从被子里出来。”

他们口中的小砂，正是当初那个被米哈尔带回来的，戴毛线帽子的孩子。那孩子平时性格腼腆、反应也有些慢，因为当初的事米哈尔一直对他格外担心，怕他留下什么心理阴影。但或许是因为他那略微有些迟钝的心智，那段经历似乎并没有对他造成太大的影响，也是不幸中的万幸。“我们都叫不动他。“孩子们眼泪汪汪，………老师，小砂是不是生病了？”米哈尔赶忙跟着他们跑进宿舍查看。

因为害怕夜间的安全问题，他们将原本的大活动室改为了宿舍，所有人的床都摆在一起。米哈尔顺着找过去，看到了其中一张床上、那鼓起的一小团。他走到床前俯下身，温柔地推了推那被子团。“小砂？”

被子团下意识又裹紧了一点，不过下一刻认出了米哈尔的声音、里面的孩子又忍不住动了动。

“小砂，老师来了。“米哈尔将手放在被子头顶的位置，轻声说道：“有哪里痛吗？老师带你去找医生。”

“告诉老师吧，不然老师会担心的。”

顶不住对信任之人的依赖，那团被子终究是散了开来。小小的孩子露出头来，米哈尔看见那颗脑袋上依旧还戴着帽子。那是小砂的习惯，他那顶帽子几乎从不摘下，米哈尔和柯尔先生虽然也有担心过卫生的问题，但经过观察这孩子自己似乎也有注意这方面的事，且确实对摘帽子十分抗拒，他们就没有再多干涉过。此时男孩脸蛋烧的通红，双眼紧闭着、不断淌出眼泪，两手死死捂着被帽子遮盖着的额头。

“老师……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