嫌隙(1 / 2)

第40章嫌隙

在秋凝雪的记忆中,他的父亲,也不是突然就变得疯疯癫癫、不可理喻的。在那些家中老人的讲述中,他的双亲,也曾是一对举案齐眉、琴瑟和鸣的神仙眷侣。

…但不知什么时候起,他的父亲就变得越来越歇斯底里,越来越不可理喻。幼时的秋凝雪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但长大后的他,却慢慢洞悉了那藏在背后的原因。

一次次心生期盼,又一次次希望落空。漫长的等待中,嫉妒和怨恨也一点点滋生一一家里的老人曾偶然提过,母亲在任地另置了家室,那名侧室,还生下了一名小女儿。

父亲深深地憎恶着变心的爱人,然而心里又放不下曾经的那些美好。爱和恨在他心中无限地蔓延与纠缠。他在这样的扭曲中变得越来越疯狂……终于,彻底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秋凝雪也曾像父亲怨恨母亲一样怨恨着他,可时过境迁之后,心中的不平也渐渐消散了。

他忽然觉得他的父亲很可怜。当年那个完全陷进爱情的泥沼中,对未来满怀憧憬的年轻人,是否想过自己会以这样的方式落幕呢?前车之鉴就在眼前,秋凝雪原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喜欢上什么人。谁曾想…

他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深深垂下眉眼,“有其他人也行,但请你不要让我知道。”

祁云照听得又气又急,阴阳怪气地问:“不让你知道就行?那你…“还真是大度得很啊。

“嗯。“床边的男人低着头,语气平静而哀伤,说:“知道了,就会嫉妒。“天子一下子便卡了壳,像是被人照着胸口重重捶了两拳。她躺在床上,脸色起伏不定了好一会儿,终于说:“我不会选秀,不会有别人。”“与你说过很多次,你却总是不信我。我在你心中,就那么不值得相信吗?”

他信天子此刻的真心。

可是,彩云易散琉璃脆,世间好物不坚牢一-人心也是会变的。秋凝雪慢慢抬头,看到天子眼中的失落后,道了句歉,微微一笑,说:“我信陛下。”

祁云照即便不看对方的表情,也大致知道秋凝雪在想什么,微恼道:“你要是信我,刚刚就不会那样问。”

秋凝雪无言以对,俯下身来,想要吻她,“别生气。”“你别给我来这套。"祁云照已经能稍微移动,便躲了一下。秋凝雪便将吻印在了她的侧脸上,说:“生气伤身。”祁云照本不想理他,手却好像有自己的想法一样,将他拽倒在了床上。秋凝雪唯恐她的伤口会裂开,连连拒绝,但最终还是顺着她的力道躺了下来。

祁云照一股脑儿地揉起了他的头发,将他的发髻弄得一团糟,依然不解气,恨恨道:“你怎么总是这样、总是这样……”让她又生气又心疼。

秋凝雪顾不上看自己的头发,慌忙看了眼天子胸前的衣服。见伤口没有裂开,才堪堪松了口气,长眉微蹙,隐约露出点不赞同的神色。“你伤还没好,不能……”

话还没说完,手腕上便传来一阵痛感。

祁云照一口咬在他的手上,见他露出忍痛的神情才松口,有些艰难地自己转了个身,背对着他说:“我不想选秀,不想要后宫三千。在……很久很久以前,我便是这样想的了。”

“无论现在躺在我身边的人是不是你,我都不会那样做的。”这话听起来有些无情,可秋凝雪听了,心中反而安定下来。迟疑了一瞬,终究还是问“……为什么?”

为什么呢?祁云照想了想,沉声说:“大概是,不想再在宫中见到眼泪。”在很久很久之前,在她还没随父亲进冷宫、在父亲尚且因才貌宠冠六宫时,她便常常见父亲落泪了。

起初是真的懵懵懂懂,不知道在她眼中无所不能的父亲,为什么也会像孩子一样哭泣。

后来见得多了,也就没什么不明白了一-每次皇帝去找别的侍君、美人,去别的殿里,她的父亲都会很伤心。

那眼泪从父亲脸上落下来,又落进她的心中。她每每坐在父亲身边,想要出言安慰,心中都会升起一股无能为力的徒劳感。…兴许,在那时,类似的念头便隐隐约约冒了出来。她不想让人因为她哭。

“陛下。“秋凝雪隐约知道她想起了早逝的亲人,坐起身来,轻轻握住她的手,“逝者长已矣…”

“我知道。"祁云照出言打断,重新转过身来看着他:“寒英……我喜欢你,想与你像民间的普通爱侣一样,平平淡淡,长长久久地待在一起。”“我也爱您……我的陛下。”

天子又休养了几天,病情总算不再危急,可以乘车到附近的行宫进行休养。秋凝雪也稍稍安心,腾出时间过问起了当初的刺杀之事。“可审出结果了?”

临危受命的刑部侍郎脸色一僵,支支吾吾的,不敢说话。秋凝雪神色微沉,提了些声量,“陛下养着你们,难道是为了让你们吃干饭的吗?”

身边人讪讪一笑,只能硬着头皮回:“丞相,已经审出些眉目了,但是、但是……”

“有话便直说,这般语焉不详,成何体统?”“丞相!"堂下女子急得额头上都渗出了汗,一咬牙,道:“那刺客说……是受帝姬殿下指使!”

秋凝雪脸色骤变,彻底冷下脸:“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