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随意堆到角落。“好冷啊。"黄雅乐搓着手,哈了口气,外面的天已经全黑了,几人中间摆着一只手电筒用来照明,冷冽的灯光更显冰凉一-她们找到了电池,这大概是为数不多的好消息。
只可惜上次在室内生火的印象实在不佳,她们没人提议要生火。程水把手缩回衣袋,这几天冻出来的疮在手指回暖后开始发痛发痒,她低着头,神情不变她们不提生火,瓦尔玛和霍特汉斯也不敢提议,几人在刺骨阴冷的寒意里抱住自己,离彼此越来越近,直到贴住彼此。“所以,你们都是留学生吗?"瓦尔玛问。“嗯。“程水点头,“我和黄雅乐都是中国人,朴敏希是韩国人。”瓦尔玛点点头,继续问道:“中国哪个城市呢?”程水和黄雅乐为难地看了看彼此,好吧……程水说:“上海你知道吗?”“知道,很大的城市!非常国际化,真希望我能去一次。"瓦尔玛真诚地说。“好吧,离上海很近,你听说过广州吗?"程水说。“啊,是广州啊。我好像认识一个人,在达博,她也是从广州来的,在达博实习。"瓦尔玛说。
“广州是个怎样的城市?"瓦尔玛问。
“大家很爱喝茶,喜欢穿拖鞋,气候和悉尼差不多,很大很大。“程水完全词穷,感觉自己在考雅思。
“噢,这样啊。”
沉默。
程水求助地看向其他人,这种会话式聊天对她来说实在太难了,她往后缩了缩,退出手电筒照射的范围。
“你是韩国人对吗?韩国哪个城市?”
“釜山。"朴敏希说。
“你觉得澳大利亚怎么样?”
“我觉得很好,气候很好,而且学校学的东西很简单。"朴敏希很认真地回答道。
朴敏希明显回答地比黄雅乐和程水认真很多,二人对视一眼,戳了戳朴敏希,示意她们忍不住了,悄悄溜走,回到了卧室。瓦尔玛和霍特汉斯不能熬夜,他们聊了一会儿便说自己困了,也回去了卧室,只剩下朴敏希一个人单独,孤零零冷清清地坐在客厅,把自己埋入厚实的衣料里,盯着手电筒刺眼的白光。
有点冷。
她把一只手臂抽离衣袖,紧贴身体,准备给另一只手臂做同样的事时,粗糙冷硬的触感让她意识到了什么。
她已经没有正常的手臂了。
在手电筒的照射下,她静静盯着自己锥形的手臂,漂亮的眼珠一错不错,安静地旋动着锥形的尖端。
【朴敏希?那是谁啊?】
【总是一个人去图书馆的那个吗?真是个怪胎,她为什么不来参加我们的通宵派对?】
【Nerd*】
【留学生都很笨,老师!我要换实验室队友!】沉重,有分量,一击能砸开一个大洞,这就是她的新手臂。她应该感到恐惧,就像人类一觉醒来被改造成了猫,狗,或者别的什么“非人"的东西,像被强加给自己的产物,都应该感到恐惧。她也想象不到自己身上出现这样充满攻击性和力量的产物,她印象里的自己柔弱得就像一阵风,就像灰尘,永远在白人堆里找不到自己的位置。她当然有朋友,她的韩国朋友,在其他高中。她们会约定好去彼此家住,大笑着唱卡拉OK,那时候朴敏希就会忘记自己如何是一个透明人,在其他人交谈的时候是如何沉默,习惯于所有人交谈时对她的忽略,想起她时,会尴尬转过身问她一些无关紧要的问题:
“你是从韩国哪里来的?”
朴敏希总会认真回答。
“釜山?啊,不错的地方。”
然后就结束了。
她们转过身,继续聊着澳大利亚足球队,欧美明星,乐队,税收,朴敏希坐在他们后面,默默地听。
这就是朴敏希。
她的朋友鼻孔眼睛流血,浑身溃烂,在卧室里嘶吼着砸门的时候,她一直坐在房门口。她当时还完好的手掌抚摸上木制房门,感受着房门的振动,血液和腐臭从门缝里溜出来,她只觉得恍惚。
为什么又要丢下我一个人呢?
“走吧,我们一起逃出公寓!“那人激昂地说,一大堆人急冲冲的,带着数日未进食的疯狂,急切地冲开一条生路,路过一间公寓房门口,朴敏希注意到地上被砍下的小腿和已经不动的断脖尸体。
利落,有勇气,有力量。
她在逃亡中走神,想着,是谁做的呢?谁在反抗那样的怪物,反抗得直接了当?
一股大力把她推醒,她惊恐地发现自己离一张腐烂的血盆大口只有一步之遥!肉丝和蛆虫,她都看得一清二楚。
电光火石之间,手臂剧痛,她眼前一黑,倒在地上,被不知道谁在逃亡中踢开,滚在一辆汽车底下。
手臂好痛。
她迷蒙地半睁着眼,感觉半个人都被撕裂了,剧痛之下她张了张嘴,连哭的力气都没有。
洋房里,手电筒旁,朴敏希捂住自己的新手臂,瞳孔慢慢扩散,表情变得痛苦。
车底下那么压抑,漆黑的汽油一滴,一滴地落下。漆黑黏腻的液体缓缓滴落在她的断臂,和流出的血液与肉沫混合在一起,烧灼的剧痛刺伤她的神经,她的意识越来越恍惚。手电筒受到震动跌倒,直直照射到朴敏希的脸,她栽倒在地,嗬嗬地喘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