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年快乐(2 / 3)

一家人!快吃吧,伍德已经吃完去叫车了。这破天气,闷热死了!”

内务部专利登记处

大厅是新古典主义风格装修,高耸的科林斯柱支撑穹顶,黑白相间的卡拉拉大理石,三米长的整块青灰岩接待台,整点响起的管钟冷硬报时声。冰冷、秩序、彰显着威权。

往进走,有十几间办事处,按照接待台指示,进了其中一个。橡木桌,铅板柜,窗玻璃泛着蓝光。

书记员穿着黑色制服,别着纹章,戴白棉手套,手握铁笔尖的羽毛笔。代理人示意亨利呈交请愿书与刀架模型图纸。书记员接过请愿书,没碰模型和图纸,“暂不需要。"用拆信刀划开页封,取出纸张检查丈量纸边距,冷声道,“文件格式合格,登记费2先令,预付。“看他付钱后,“依《1782年专利行政令》,专利申请与既有王室授权需无重叠。说罢便转交给旁边桌的一个助理,去往隔壁资料处。坐在等待椅上三个小时,那书记员才出来。“与王室既有授权无重叠,"书记员盖了一个章,又交给另一个助理员,“依《1623年垄断法》第6条优先权归属法规,专利特权优先授予首名向王室诚实申报的臣民。”

贝拉没太听清,看向代理,“什么意思?”代理示意她坐回去继续等,“上一个查的是和已有专利是否重合,这一个查的是和已提交专利是否重合,为了不浪费国务大臣时间,已提交过得专利不可重复提交。”

没等一会儿,就到了正午,登记处挂牌休息,几人也出去吃午餐。唐宁街狭窄的巷弄里,常春藤焦躁地翻卷,忽一阵狂风,掀开酒馆未栓紧的木窗,啪嗒声惊得低飞的燕子扑腾乱撞。“小姐,要下雷雨了。”

贝拉喝口苹果汁,看向酒馆窗外,天上浓密的乌云快速堆积,云顶隆起如棉,身上也觉得黏腻,憋闷。

“恩,确实。”

吃完饭,回登记处,一直闷坐到下午四点多,查重的助理员才从资料处回来,递给书记员,并附耳说了挺长的一段话,书记员点着头,表情还是那种非人的冷漠。

看眼代理人,目光定在申请人亨利身上。

“经核实,与本申请′实质相同'的《螺纹车床精度迭代》请愿书,已于1785年7月15日递呈给国务大臣,国务大臣办公室已初审其具备′数学完备性',进入技术审核流程,您今日提交的请愿书,无效退回。”亨利南希扑到桌前,齐齐喊道:“不可能!”代理人蹙起眉,不解地看向仍坐在等待椅上的林顿女士,那张优雅漂亮的脸,此刻没有任何表情,或者,她是在发蒙。他近前礼貌道:"您再确定一下吧?”

书记员白了他一眼,他又不是第一次来,查重什么时候搞错过?看他识趣退开,方对申请人道:“亨利先生,如果7月15号的申请非你所为,你可于该专利御准后的公示期提出异议,但需注意,依《公示异议规程》,异议者须提交由皇家学会、专利署、教会公证处三方联署的《技术独创证明》,并预付争议保证金。”

铁笔尖在那耗尽心血的请愿书上刷刷写着:申请重复,驳回,若再重复提交视为欺诈。

起身,僵硬地抬步走,恍恍惚惚,直到书记员冷漠的脸无比清晰。一直无声之人,张口道:“不好意思,你刚才说什么?”书记员眯起眼,极其不耐地看向桌前,多出的那张煞白的脸。“我说,此专利已有人申请过了,小姐。”一声惊天霹雳,豆大雨点砸在泛着蓝的窗玻璃上,噼啪作响。憋了一天的雨,终于下了。

亨利·邓达斯的宅邸位于圣詹姆斯街一条僻静支路上,外观是朴素的灰砖,与他的实权相比,看着可谓简朴了。

管家是个灰发瘦削,穿着黑色燕尾服的中年男人,迎上他,“莫宁顿伯爵,快请进。”

理查德跟在其后,走过简单的草坪,进去无雕花的门廊,但走了两步,就觉有些违和,细看了眼走廊墙壁,摸了把砖缝,手上竟是珍珠粉,难怪泛着特死的珠光。

管家将他引进藏书室,请他坐在一张大沙发上。墙上是荷兰画派的宗教画,画面朴素,但颜料却是由青金石研磨而成的群青,价格堪比黄金,价值连城。普通的橡木家具,拉手五金却是铜与玳瑁的镶嵌工艺,地毯是波斯王室孤品,但被故意做旧了。女仆来上茶,茶具是莫卧儿玉髓杯,茶是东印度公司专供大吉岭金芽。他是个识货的,能辨出其价值,但凡换个人来,只怕会感慨这位无冕之王的节约了。

管家在他对面坐下,做请的手势时,露出了钻石衬衣袖扣。“抱歉伯爵先生,主人今早因白厅有些要事要立刻处理,着急赶过去了,您应该不会介意,由我来代替主人接待您吧?”不是会客厅,还让管家接待,这是下马威吧。“当然不介意,"理查德笑笑,“我一向并不注重形式,只要谈话内容是有价值的,和谁,在哪里谈,都是有价值的。”“伯爵先生,您说得很对,放心,哪怕是由我接待,您也必不虚此行。”理查德扫眼桌上夹着书签的书,“邓达斯先生喜欢《君主论》?”“是的伯爵,主人喜欢马基雅维利,也赞成其观点,人类愚不可及,总有填不满的欲望、膨胀的野心;利他主义是不存在的,人们偶尔行善,也只是一和伪装,是为了赢得名声和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