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盾眼柔婉。
李怀修坐下身,漫不经心道:“比之那女子,已是极佳。”“皇上说的可是宓才人?"张贵人请身落座,试探地问出口。她听说了今日御花园之事,也知晓杨贵嫔离开后,皇上去了顺湘苑。她见男人不语,指尖卷了卷帕子,继续道:“嫔妾伺候在皇上身侧也有五年,在后宫中也一向谨慎小心,皇上知道,嫔妾生性对就是对,错就是错。”“宓才人性子是娇惯了些,但嫔妾在后宫里待着,自是清楚,皇上虽宠爱宓才人,宓才人却从未仗着皇上的宠爱恃宠而骄。即便如此,也难保旁人不会娜妒宓才人的圣眷而陷害于她。”
李怀修饮着茶水,“你想与朕说什么?”
张贵人含唇站起了身,“嫔妾斗胆猜想,皇上今日来嫔妾这儿,是为了御花园一事。”
内殿忽然沉寂下来,针落有声,没人敢猜测皇上的心思,张贵人戳破这层遮掩,一着不慎便是惹了圣怒。即便早有准备,她还是不觉屏住了呼吸,心头跳的急快,脊背不知何时沁出了一层凉汗。
李怀修平静地掀起眼,“继续说下去。”
张贵人压住心头的跳动,深深呼出一口气,“嫔妾听闻,皇上命内务府到顺湘苑移植了梅花,皇上的意思,是叫宓才人在自己宫里看看花景,少出去惹事。因为宓才人偏得圣宠,出去便是招惹人眼,六宫难免再起风波。皇上此举,一是头疼于六宫是非,二是想让杨贵嫔平安诞下皇嗣,三也是不想让宓才人卷入其中。”
“嫔妾愚钝,并非是在妄测圣心,换作以往嫔妾不愿参与六宫是非,如今嫔妾有了身孕,嫔妾想安安稳稳地生下这个孩子。”张贵人冷静道:“皇上可还记得曾经的瑜贵嫔?皇上所想,并非后宫人人所愿,总会有人妄生别的心思。”
翌日,听月坞恭送圣驾离开,水琳为主子捏了把汗,“皇上既来看望主子,主子何必说那些话徒惹皇上不快,奴婢实在担…”“担心什么?"张贵人毫不在意地抿了口温水,手心抚着微隆的小腹,神色淡淡,声音轻不可闻,“皇上来不来这听月坞,我又何曾在乎过……”坤宁宫
东方泛白,晨曦微露,还没到请安的时辰,廊下宫人端着盥洗的清水陆续进了内殿伺候,文竹捧着一支西番琉璃羊角烛台,轻手轻脚地呈到案上,“娘娘,昨夜皇上去看了张贵人。”
皇后对着妆镜换下琉璃牡丹配饰的耳铛,眼睫低低垂落,嘴边沁出一丝淡笑,“倒底是母凭子贵。”
文竹眼底迟疑,口中欲要说出的话触及到娘娘眼底的神伤,终究没有说出口。放在先帝时,张贵人足以抚养得了皇子,到如今依着张贵人的身份,皇上合该把皇嗣放到皇后娘娘膝下养着才是,但见皇上对张贵人的态度,似乎并无这个意思。文竹早心有疑惑,她抿着唇,接过皇后的耳铛,没有开口。宫人伺候皇后梳好了妆容,外殿请安的宫嫔已陆续坐下,皇后徐徐起了身子,透亮的光轻抚女子的粉黛涂染的远山细眉,举止间尽是雍容端庄。她小皇上一岁,男子三十而立,皇上正值壮年,后宫里娇嫩的花骨朵一茬接一茬地开,也间男子,有谁会不贪图新鲜,便是江山之主,一国之君,也是如此。皇后看得清自己的身份,宠妃是妾,只有她才能做的上这个正妻的位子。想的通是一回事,时日已久,难免也会生出些许的奢望。大片的金光停留已久,不知何时移出了廊下,文竹轻唤了声“娘娘”,皇后脸上笑意颇淡,扶着宫人出了殿门,文竹一时恍惚,仿佛方才怅然失落的女子只是她的错觉。
今日的晨安六宫嫔妃安安静静,眼睛时不时瞄上一眼还未显怀的张贵人。昨夜皇上去了听月坞,张贵人有着身孕,虽不能侍寝,孕中见到圣驾,于她们而言,已是极为艳羡。张贵人并不张扬,怀中捧着手炉,衣裳是寻常的碧罗料子,相比清高的杨贵嫔,得宠便嚣张得目中无人的柳美人,实在平淡。皇后扫了眼众人的神色,敛眸抿下一口茶水,眼光缓缓看向张贵人,和笑道:“纵使说后宫厉行节俭,张贵人怀着皇嗣,破例一二也是在规矩之内,不必委屈了自己。”
当今御极行生息安民之策,六宫用度不比先帝在时的后宫,虽是如此,但皇嗣之事干系大魏基业,故而要有些许特例。何况入了冬日,天愈发寒凉,可不能委屈了怀着皇嗣的嫔妃。
皇后这话说的无错,却是有意无意,让六宫视线又多了几道在张贵人身上。一时间,殿内的人不由得都看向了下首的女子。张贵人仿佛未曾察觉,含着笑,低眉顺眼地起了身子,“嫔妾不懂这些,全凭娘娘做主便是了。”
坤宁宫的问安算是过去,皇后问出那句话,明裳就察觉出了不对,张贵人是宫中旧人,并不得宠,怀上皇嗣已是幸事,不过旁人有身孕,也不曾见皇后如此关切。
她细眉微蹙,张贵人面上不见异样,称怕吹冷风伤了身子,与明裳在宫道作别,先行回了听月坞。
水琳扶着主子绕过长长的红墙甬道,女子纤细的手心轻颤,不知何时生出了一层凉汗,水琳骤然惊住,神色微微一变,“主子!”刮过的寒风拂过张贵人的脸面,她握住水琳的手腕,面色苍白如纸,倏忽间嘴边露出一丝苦笑,手掌无意识地抚向小腹,低低呢喃,“这个孩子不知是我的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