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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明了

书房中静默了好半晌。

天边流云浮动,陆憬沉沉道:“南安侯长女至今未曾出阁?”暗卫如实禀道:“回殿下,正是如此。”

宁国公府在京都世家中的地位首屈一指,当年宁国公备了厚礼,亲自为膝下嫡子向南安侯府提亲,没想到最后落得这样一个结果。秦大姑娘称宁可去道观出家,也不愿草草嫁人。南安侯夫妇向来对独女爱得如珠似宝,无可奈何只能妥协。南安侯去国公府登门致歉,因婚约未定,只能说双方你情我愿。而宣平侯府夹在其中,更是左右为难。

秦大姑娘对顾大人痴心一片,搅了宁国公府的婚事后,其他世家当然不会再动与南安侯府结亲的念头。宣平侯府也无心此事,寻了八字不合的理由搪塞。再有,彼时宣平侯府一心促成长女与宁国公世子的婚事,这三家府邸的姻亲当真是剪不断、理还乱。

因此事实在不光彩,又涉及女儿家闺阁清誉。最初闹得满城风雨后,在三家有意压制下,慢慢就无人提起,而秦大姑娘的婚事也就此搁置。不过南安侯正值壮年,身体康健,南安侯府人丁又单薄。故而长女留在家中,再留上几十年都不成问题。

暗卫退下后,孙敬原本候在书房外间。

听得殿下传唤,孙敬以为殿下要召见宁国公府中人。熟料殿下开口,却是:“去西院,让元乐过来。”“奴才明白。"孙敬领了吩咐,方才暗卫不知查探到什么要紧消息,竞惹得殿下心情如此不悦。孙敬叹口气,不过此事怎么又与顾大人有关,殿下和顾大人间,可别闹出什么麻烦才好。

孙敬担忧着,然还没走到书房门口,昭王殿下却当即改了主意:“不必了。”

孙敬脚步一顿,昭王殿下没有看他:“下去罢。”一头雾水的孙敬:“奴才告退。”

他合上书房门,看着外间转阴的天色。这六月里,天气变换都是一阵一阵的。

层云堆叠,天欲雨。

书房内暗下来,书案后的人久久未动。

陆憬指节泛白,无声叩问。

南安侯府之事,他有什么立场、以什么理由唤元乐过来问询?是好友,是上官,还是其他?

他眸中讥诮,唇畔勾起一抹自嘲的弧度。

连日来都是阴雨绵绵,偏生天气并没有因此舒爽,反而潮湿中夹着闷热,叫人总不得自在。

这段日子以来,孙敬瞧昭王殿下除了上朝,或是去宫中请安,剩下大部分时候都将自己关在书房中。

公文是早就批阅完了的,晨起便已发还。孙敬入书房奉茶时也不敢多留,收拾完茶盏便无声退下。

殿下接连几日的沉郁烦闷,连陛下都看出了些端倪,还私下召他去问了一回。孙敬答不出什么所以然来,只能请陛下恕罪。陛下当时沉吟许久,忽而问道:“昭王……可是有了心上人?”孙敬被一语点醒,殿下辗转反侧的模样确实像为情所困。可他日日在王府中侍奉,也没见殿下同哪家的姑娘有过往来。“你总理王府庶务,须得多留意些。”

陛下的命令,孙敬只得遵从。

这几日来,王府中近身服侍殿下之人孙敬已再三叮嘱,当差必定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免得让殿下更为不悦。

昭王府上下难得遇到这等情形,虽说殿下并非迁怒的性子,但万事都要小心为上。

一片谨慎中,偏生始作俑者无知无觉,照常安心上下值,甚至还在从旁人身上问缘由:“我怎么瞧着,殿下最近心情不大好?”午后雨霁,天气难得凉爽。正巧宫中赐了鲜果来,孙敬便试着问询殿下,可要在王府花苑中摆个小宴一聚。

殿下允了,也没说不请顾大人,孙敬就按往常的例子,邀齐了客人。四方亭中,顾宁熙、韦范、甄源与谢谦先后到齐,昭王殿下还未现身,顾宁熙便趁此闲暇向另外三人求问。

谢谦也说不准:“我还正想问问顾大人,是否知道出了何事。”二人相视苦笑,甄源思索后道:“许是突厥使者入朝,殿下为此烦心吧。”顾宁熙若有所思,觉得他说得在理。昔年为保北境太平,大晋不得已向突厥称臣。彼时的昭王殿下年轻气盛,陛下甚少让他插手突厥事宜。正议论间,望见昭王殿下身影,几人不约而同止了话,起身见礼。“殿下万福。”

石桌上摆了鲜果与时新小点,陆憬习惯性地先望那一身青绿色官服的人。瞧他神色如常,照常与人攀谈,与他视线相汇时,甚至还对他笑了笑。陆憬有些恼,不再看他,掀袍入座。顾宁熙摸了摸鼻尖,今日天气不错,怎么瞧着昭王殿下心情更不好了?

侍女沏了茶,陆憬淡淡开口:“你们方才在说什么?”韦范便笑道:“臣等在说突厥之事。”

近来突厥使臣入京,与大晋商榷岁贡一事,由淮王殿下作陪。使团中有不少好色贪婪之徒,觊觎中原女子多时,四处眠花问柳,横行无忌。

京都的乐坊、楚馆苦不堪言,偏生又不敢得罪这帮太岁,只盼着他们早日离京。

既然提到突厥,话题便顺着带下去。自从上回与殿下交谈过,这几日回去,甄源与谢谦都在琢磨对敌的战术。

昭王府中舆图备得齐全,陆憬欲命人去取来,又想起了顾宁熙。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