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杏已经是元婴了，走两步也累不到哪里去。就是三人都沉默不语的，气氛很凝结。

好心的大夏太子百忙之中听说他们要出宫，还专程准备了马车。即便再豪横，马车也是个行走的半密闭空间。在这里不说话，冰渣子都快掉云杳脸上了。

有她开头，淳于安怯生生跟着开口，“可能太子会很伤心吧。”可不伤心嘛，生母皇后落败，外家王家被皇帝抄家，今日他亲爹也死了，还是他亲手送走的。

看来那个紫衣的桀骜少年太子今日后就不复存在了。姬衔桃花眸盈盈看来，“师妹对大夏太子甚有兴趣？还是对大夏皇帝与宠妃的故事有感触？”

云杳捏了一下自己的小拇指。

好消息是大师兄心情变好，坏消息是大师兄心情好了开始给她挖坑。“大师兄，其实我是没话找话。“思考了一会儿，云杳决定说大实话。“师妹可越来越会讲话了。"姬衔轻笑。

掀开帘子往外看，云杳本来是想呼吸一下外边的空气，谁知刚好看到了谢韫芝。

“大师兄，谢韫芝在这里。"她连忙挥手，让马车停下。姬衔神情莫测，在扶她下车时扣住了她的手腕，声音不急不缓，落在她的耳畔，“师妹何时开始唤佛子原名？”

马车太多高，云香是打算直接跳下去的。偏偏姬衔多事要扶她。被扣住手就没办法走快，云杳急着送屠神剑过去，也没太注意姬衔问话的语气，只随口应他，“在凤鸣簪的回溯中，有那么几面之缘。”想到皇帝和宸妃，她带了点情绪，嗤了一声，“皇帝可真不是个好东西。”“谢韫芝也是。”

“算了，谢韫芝不是。“想到自己还有求于人，云杳不敢过于迁怒，想要补上上一句话的不足。

“师妹善变。"姬衔的声音幽幽传来。

云香歪了歪脑袋，感觉自己被骂了，可又找不到问题所在。佛子一袭雪白的僧袍，端坐于市井之间，圣洁得好似带着佛光，像是一块发光的玉。

云香走过去，他似有所感，抬起头来。

刚好手下疗伤之人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他便拢了拢袖起身，继而温润对伤者道，“回去好好休息几日即可。”

坐着是玉，站起来是松。

云香记得来大夏都城前，潼花师姐与她说的那句话。一一君之风度，如玉温润，如青松挺拔，惊才绝艳，独一无二。的的确确是谢韫芝的写照，一个字的偏差都没有。若非在回溯中与他扮演了皇帝与宸妃，怕是云杳会多欣赏地看上好几眼。“云查。"他再次出现在云香面前，仅仅过去半天，连"道友"的称呼都不喊了。

忽然手心被抠了一下，云杳没来得及马上应复谢韫芝。她低头看去，是姬衔。姬衔刚刚扣住她的手腕，现在大掌滑落，直接握住了她的手，还用食指触及她的手心。

痒痒的，像是有羽毛轻轻扫过。

云香眉心一跳，瞪了他一眼。

大师兄又要做什么？

姬衔俯身过来，落下一片阴影，只听他音色如清泉泠泠，“香香，佛子与你问好，怎么不搭理他？”

云杳斜睨他。

要不是他动手动脚，她早就回复谢韫芝了。还有，怎么喊起“杳杳"了。

大师兄疯了？

“谢韫芝，你先给我大师兄看看脑子，他好像有点坏掉了。“在凤鸣簪当了太久宸妃，云香终究还是被压迫久了，一不小心就把心声给讲出来。她可比适才的淳于安还要恐慌，默默咽了咽口水，喉咙动了又动。“那便请姬衔师兄将手递于我把脉。”

姬衔掀起眼，桃花眸冷霜淌过，“我竞竟是不知道何时有幸成了佛子的师兄。”

“万佛宗与玄天宗历来交好，论起来我也该是喊一句姬衔师兄、云杏师妹的。“谢韫芝温润笑了笑，似春风拂面。

云查右看一眼，前看一眼，只能站出来当和事佬，“谢韫芝，我大师兄比较喜欢别人称呼他全名，你直接喊他姬衔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