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小姐。您说。”
“是这样。刚刚王家有意想跟我和解。我想问一下您的意见。”胡律师很谨慎地说:“如果您不是非要执着出一口气的话,我是建议和解的。上次听他们律师的意思,他们那边主要是怕万一留个案底,但按照我的经验,这种程度不轻,一般只是治安处罚,留不下案底。他们也不是不懂,只不过请律师也要花钱,又怕您一直不服上诉,对他们来说同样是花钱,当然是选择一劳永逸的。如果价格合适,可以接受。”
“而且打官司您这边也要花费不少时间精力。“胡律师继续道,“您现在不是恰好离开王家了吗?钱才能真正补偿您的损失,以及保证接下来的安全感。”“还有,您可以放心,"胡律师的声音透着笃定,“要是接受的话,我会跟他们谈以辞退的补偿金名义支付,杜绝后续麻烦。”“好。我知道了。“沈泠泠微微点头,“对了,我还有一件事想要咨询。”沈泠泠将昨晚的遭遇详细告知胡律师后,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这个倒是真有点儿麻烦。按理来说应该以入室口口未遂来控告,但是您没有进去,没有对您造成直接人身伤害。最多可能以入室盗窃,或非法偷拍,但这些判刑都不重。”
胡律师语气变得更加严肃:“因为您是周总朋友,我再多说两句。按照我的经验,跟这种人打交道反而不比王家,要格外谨慎。对方孤儿寡母,全指着男方有出息,您要是断了他的前路,会有事后报复的可能。”胡律师又问了详细信息后挂断电话。
沈泠泠看着远处,不到三分钟,手机屏幕再次亮起。周凛来电。
“你昨天遇见这种事为什么不第一时间告诉我?“周凛的声音从通话中传来。“昨天很晚了,而且当时徐意在,已经陪我处理完了。“沈泠泠的目光穿过窗户,落在远处正在调试设备的橙色服装工作人员身上。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监控这些都处理完了?”“嗯。”
“你现在在家?”
“不是,我在音乐节场地。”
“跟徐意一块儿?”
“对。“沈泠泠看见徐意抬头望向这边,下意识地往窗边靠了靠,“昨天是他帮了我。今天又音乐节排练,所以我来这边。”“因为你不敢一个人待在家里。”
沈泠泠沉默了下:“暂时还不敢,等过一阵就好了。”“向我请求帮助会让你难以开口吗?"周凛问,只要她打电话,昨晚他明明可以立刻把她接过来。
窗外的风突然变大,沈泠泠看着草坪上明黄升降机:“因为你帮我太多次了。“她停顿了一下,合约在的时候是契约,合约不在了还在持续一-从她父亲的病,一路回国找房子,安排生活琐事,王家的事情,父亲的丧礼……“我想理清我们之间的关系,就没办法一直轻易接受你的好意。因为总是被帮忙是会产生心心理负担的。时间久了,我会逐渐分不清楚是积累的感动、愧疚、习惯,还是爱。”
那边声音很轻,连呼吸声都听不到。
过了很久,周凛才说:
“看来你真的是很认真在思考我们之间的关系。“他话题一转,恢复了往常的沉稳,“胡律师已经说他去警察局调取资料。你不用担心。听胡律师说,王家那边也在提和解。我也建议你接受和解,你支付律师费。这样就只算我介绍胡律师帮你处理。”
“好。"沈泠泠接受。
短暂的沉默后,周凛突然轻声唤道:“泠泠。”很低沉,很清楚,像以前他们同居的时候耳鬓厮磨他也这样喊她。他其实偶尔就会很认真叫她名字。
沈泠泠转过身背靠着,扭头指腹磨蹭了下窗台,风一下一下扫动她的发丝。电话那头,周凛沉默着,只听着她这边传来的细微风声,和远处工作人员“往那边去点”的嘈杂喊声。
本可以说很多一-比如他的付出都是心甘情愿,她不必有心理负担。但她说的没错,人总会因为被帮助而产生回馈的想法。就像那些靠帮客户处理琐事而做成生意的销售一样。
但这个年头有个人这么郑重其事想要分清楚习惯、性缘、感动、愧疚、宠和爱。很珍贵,很稀少。
“我很高兴,你提及了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