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大当家的，这头是打成斜的还是留直？”

赵乾蹲在他身边看了一眼，指了指榫口：“这地方要斜着剁，不然上箭的时候会卡。”

“斜多少？”

“剁完以后，箭尾放进去不挂不晃就行，不用死抠角度。”

“成。”李麻子低声应着，抬手锉了几下，咔咔的响。

旁边的女篾匠正在拉筋条，把晾干的牛筋放在膝盖上一点点抽开，眼睛没离手活：“这东西得先拉顺，再挂簧。直接拽上去，弩没拉断，绳子先崩了。”

“你看着处理，明天我要用那根主弓试拉一次。”赵乾在炭图边改了几笔，又加了一道记号，“第一架先做三槽的，稳点。五槽的结构等这架调顺了再上。”

“那箭呢？”柱子这时候终于把背上的麻包扔下了，坐在门口问，“得现做？”

“不用。”赵乾没回头，“拆旧箭头，用老竹杆削身，头口削圆，后头削卡槽——别做尾羽，不走远程。”

李麻子插了一句：“短箭？那拉力得调轻点，不然前头一发，箭直接拍木板上了。”

赵乾点头：“明白，第一版只测机构和发力。真要试杀伤，还得等弓片调紧后上。”

这时候，许大勇走了进来，手里拿着刚锉好的卡簧卡片，低声问道：“这几个卡簧我照图纸打了三样，一个软一点，一个硬一点，还有一个中和的。你看看先用哪个试？”

赵乾接过来掂了掂，指了中间那个：“这个。别图狠，稳住了再说。”

“好。”

许大勇转身去装，动作稳当，手下几个人跟着搬木件、拧紧榫眼，这几人虽然不是行家，但配合得还可以。

赵乾站在一边看了半天，确认各处榫口合得紧，滑槽也没有错位，才轻轻点了点头。没再多说什么，他转身走到墙角，从旧架子上抽出一根老箭杆，在火堆边的石墩上坐下，开始慢慢削箭杆。

炭火劈啪作响，天色一点点暗下来，后院棚子里灯火未歇，锉刀划木的声音混着牛筋拉开的咯吱声、铁匠砸铁的沉响，一直连着到半夜。

赵乾没催，只在角落安静看着。他那几根箭也削得慢，像是在等什么。

终于到了第二天清晨。

第一道曙光照进棚子时，李麻子弯着腰把最后一颗簧片敲进卡口，抬头擦了把脸上的汗，声音哑哑的：“好了，弩胚立起来了。”

木架子终于成形，一整个连弩胚子笔直地立在作台上，槽道清晰，簧片紧实，木片收口没有一丝走偏，像是一件沉默的家伙事儿正等着开口说话。

棚子里一时间没动静，所有人都盯着那东西看，谁也没说话。

李麻子缓了一口气，回头看向那边还在削箭的赵乾，低声喊了句：“赵哥，这回是第一根，要不你来？”

赵乾头也没抬，只把箭杆末端的卡槽削得再齐整了一点，随口回道：“你上吧。做出来的东西，还是你们自己先开口心里踏实。真要打歪了，我也知道是哪儿出了问题。”

李麻子咧了咧嘴，把竹箭插入槽内，轻轻压住尾部，手往后拉了拉，弹簧开始吃力。整个槽道没卡顿，箭身跟着滑道嵌进去。

“可以。”他低声说了一句，“滑得动。”

赵乾站起身，走了过去。

“压满，再放一根。”

“好。”

第二根箭也入了槽，李麻子手按住顶簧卡片，再次往下压。连续装了三根后，他把弩胚立稳，对准院外一块用石头架起的旧木门。

“来啊。”赵乾点了点头。

李麻子深吸一口气，右手一拉。

“啪——”

第一根箭猛地窜出，打在那块木门上，发出一声闷响。门板抖了一下，边缘那块剥皮的老木头被生生凿出一块裂缝，碎屑飞了一地。

李麻子握着弩身，眼睛猛地一亮，像被雷劈了一下似的愣在原地。

“滑的。”他咽了口唾沫，压着嗓子说，“真滑下去了……”

没人说话，所有人眼睛都盯着那门板。

“来第二根。”赵乾站在他身后，语气还是平静的。

李麻子点了点头，把卡簧一扣，手指往下一拨。

“啪！”

第二根箭也干脆利落地飞出去，击在第一箭下方半尺的位置，角度正，力道足，直接钉进去大半，箭尾还在颤。

有人小声“嘶”了一下。

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