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地捏住那两条只剩半截的触手,在断口处看到了清晰的被撕咬过的痕迹。
许清淮:“…………”
久违的强烈感情涌上心头,瞬间冲垮了理智。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样失控过,失控到额角青筋突突直跳,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极度的不爽。
他无法忍受……无法忍受这种破坏,无法忍受任何生物在他的东西上留下不属于他的印记!
许清淮的骨节发出咔咔响动,掐着触手的手指用力到发白,声音从牙齿里一点点挤出来:“谁允许你吃掉自己的触手!”
怪物感受到他的情绪,吓得疯狂挣扎,又被人类牢牢捏在掌心难以挣脱。
它发出一连串似人非人的尖叫,猩红单瞳紧张地盯着许清淮,触手表面慢慢呈现出鲜艳的赤色,像某种受到刺激后会变色的剧毒生物,仿佛随时可能在他手中爆炸开。
许清淮咬着嘴唇,死死盯着缺了一截的触手,浑身如同蚂蚁在爬般的违和难受。
“你没有权利处置你的身体部位,许有余!”他的手掌越收越紧,“你的尾巴,触手,眼睛……你的全身上下都是属于我!”
许有余的尾巴缠住他的手腕,因为紧张的原因收得很用力,几乎要把人类的手腕勒断。
“啊……呜啊……啊……!”它急促地向人类表达不满,眼睛里带上了阴郁的攻击欲,迫切想要摆脱束缚。
即便如此,许清淮也没有要松手的迹象,被勒得整个手掌都开始泛青,还像不知道痛一样,只是直勾勾地盯着断口处走神,眼睛里爬上了血丝。
而就在此时——有客人来了。
“咚咚咚!”
粗鲁的拍门声打断了一触即发的僵持气氛,许清淮猛地吸了一口气,勉强从失控情绪里回过神,冰蓝色的瞳孔终于开始正常对焦,对在了许有余危险的单目上。
两秒寂静,他们之间只剩下聒噪的拍门声。
接着,他们相当默契地在同一时间松开了彼此,许有余重新蹿回玻璃罐里,朝着许清淮发出嘶嘶的威胁。
许清淮还没有从强烈的情绪波动中完全抽离,头皮仍在阵阵发麻。
他再次扫过断了半截的触手,脸部神经条件反射般抽动两下,只能强行挪开视线,控制自己不再多看。
又来了……他想。
这只是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他反复三遍告诫自己。以怪物的恢复力,那些失去的触手很快就会重新长出来……没错,无关紧要,不足轻重。
外面的敲门声越发不耐,许清淮看了一眼监视器,平复好自己的呼吸节奏,神色重新回归冷静——至少表面上如此。
他看着怪物。
怪物的牙齿在咔咔作响,是下一秒就要发起进攻的征兆。
许清淮毫不畏惧地把手又伸进罐子里,这次没有直接去抓许有余,而是停留在半空中,给他们两个都留下缓冲空间。
“先休战,”他说,“这次是我没有提前说清楚,关于身体归属权的事情,等你会说话了,我们可以慢慢商量。”
怪物一尾巴抽上了手掌心,在上面留下一道红痕。
许清淮无动于衷:“好了,这就算两清。上来,我现在带你去吃好东西。”
怪物已经能听懂里面的“吃”字。
它微微一愣,怀疑地打量着许清淮的脸,喉咙里又发出一阵低沉的叫声,把咬断的两条触手严实藏好,贴着玻璃罐没有动静。
许清淮耐心耗尽,把许有余抓起来,在它再次发起攻击的前一刻,将它放在了自己的兜帽里。
“嘘。”他弹了一下兜帽。
怪物在里面挣扎,许清淮已经走到庭院门口。
外面的人已经等得极不耐烦,敲门声从咚咚咚变成了砰砰砰,连门锁都被拍得晃动不已。
许清淮看了一眼门外的大树,服役于荒星政府部门的机械鸟依然兢兢业业停留在枝头,眼睛闪烁着红光,显然已经察觉到异常事态,将这一处小庭院归入重点监测区域。
许清淮按下虚拟投影的开关。
光影发生了肉眼难以察觉的改变,笼罩着整个庭院的虚拟防护罩扭曲起来,向落后的老旧机械摄像头呈现出新的画面。
与此同时,许清淮兜帽里揣着许有余,腰后别着刚刚被磨得无比锋利的刀,用虚拟投影伪装成之前买鱼时的模样,伸手拉开了门。
一股浓重的鱼腥味扑鼻而来。
鱼贩左手拎着还在滴血的巨大鱼头,右手还维持着捶门的姿势,满脸不耐和焦急,又在看到许清淮的瞬间扭曲出一个笑容,目光发直地盯着他的脸,粗声道:“这么久才开门,我还以为你他妈骗我。”
许清淮的视线扫过他全身。
鱼贩的腰间光明正大别了一把枪。
枪的型号比较老,在首星已经被淘汰,但它曾经因为过强的杀伤力和危险的后坐力被限制为军用,并不在市场流通。
许清淮的视线停留了半秒,很快抬起眼,朝着门口的鱼贩露出了相当满意的笑容。
“早上好,”他说,“我怎么会骗你?我等你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