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罪(2 / 2)

脸上的痒动让慕岑整个人痉挛起来,她亲眼看见知微以肉\身碰到了她的魂魄,而这还不是最恐怖的,知微的威压居然能在如此近的距离下单独作用在楚承祀身上,将他压得直不起背,也说不出话。

以及,她竟然如此平静。

即便知微此刻和慕岑的距离不过一臂,慕岑也觉得面前仿佛是虚无,唯有知微压在她膝盖上的裙角能证明这里确实有一个人。

知微的确没什么情绪波动,淡淡地看着慕岑,思考怎么处理这个人。

她分明没有压着慕岑,这女人居然半点逃跑的念头都没有,真难办。

没等知微想出解决方案,空间里突然出现细微的咔嚓声,像是什么东西生出了裂缝,下一刻就要碎了似的。

原本散在周围的茫茫白气陡然打起旋来,慢慢地往一块拢。

不多时,烟气逐渐凝实,勾勒出一位高挑的男子身影。月白广袖轻盈翻飞,白发垂至腰际,徐徐飘动。

他一现身,知微知道今天的杀人计划是泡汤了,挥袖让慕岑和楚承祀陷入沉睡。

“守弥,怎么来的是你?”

知微知道她一旦动手势必会因损坏秘境而引来古仙,可来者完全在她意料之外。

这人五官线条里的柔和与知微如出一辙,只是眼角微微下垂,看人总含三分悲悯,整个人更朦胧些。

“我在找你。即便你今日不触动秘境,我也是要走这一遭的。”

他轻飘飘地落地,往知微面前走,却不说来意,先问她:“这二人哪里惹恼了你?”

知微两指一搓,雾气在她身后凝作一把带靠背的椅子,她坐上去,只说:

“说不通理。”

守弥笑得清浅,额间的仙主印若隐若现,他知道这是知微犯懒不想解释,索性一指虚点在楚承祀头顶,看了他的记忆。

良久后,他叹气:“这孩子,执念太深。”

守弥一见这片空间,就知道知微动了杀心,只是半路被他截胡。他料想知微此刻的心情必定不好,便想了个别的办法替她出气:

“他罪不至死,我散他半魂,叫他永迈不过成仙那道坎,这样如何?”

知微单手支颐,斜坐着:“不如何。”

她的视线远远落在楚承祀身上,难得带了点怜悯:“若是问我,我会觉得死是最轻的惩罚,是对他的仁慈。而你明知道他的执念是成仙,却偏偏让他成不了,这才是钝刀子磨肉。”

守弥沉默了一会,确认自己的语气里完全没有反驳,才道:“知微,生命是最重要、最不可失去的东西。”

他说完,眼见知微没什么反应,只能伸手将她头上一簇松松垮垮的珠花推进发间,当做服软,随后轻叹:

“我们理念不同。”

知微点头,也不避讳告诉他:“所以你走之后,我依然会杀他。”

她扶着守弥的肩膀,从椅子上跳下来,转身就要离去。

但守弥身影一散,又在她面前凝起来:“稍等,我正要同你说,你没收集完的气应该在那孩子的师尊手上。”

这倒是正事。

知微顿住脚步,稍稍捋了一下关系。

“那位人族大祭司?原来如此,怪不得会有半道在楚承祀身上,倒是省得我一个个找了。”

她摸了摸脸上的裂痕:“看来我还要在人间留一段日子,你先替我修一修这具琉璃身。”

守弥不无不可,指尖触上去,极其细致地抚平每道裂纹。

他稍稍倾身,观察着知微的表情,低声提醒她:“泽源没法承受你强行出去。”

知微分神在储物戒指里挑选新的耳铛,随意点了点头。

等到守弥补好那些纹路,知微才意识到他话里的深意,觉得颇为好笑:“守弥,你我分道不假,但我既然同意你造出泽源,就不会故意搞破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