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相逢故人已陌路(2 / 3)

话毕,长嬴还未来得及应答,就听上方传来一阵惊惧喊叫。

“啊啊啊啊——!”

紧接着,在众人目瞪口呆之中,忽然又从崖上栽下来一人。

随着扑通一声,这人径直栽进了火里。

暮兮晚双目微睁,心道该不会是楚扶昀终于想通了?肯跳下来殉情了?

“疼……死我啦……”

只见掉下来的这郎君身着紫衣官服,先是在火里滚了滚,又一骨碌爬起来,抹了把脸上的灰,整理了衣冠后一脸无事发生的模样。

自然,这火也烧不死他。

暮兮晚蓦地回头瞧着身边欲言又止的长嬴,半恼半嗔:“说好的神火呢!”

全员无伤,是个人都能在这里大摇大摆走来走去,主打一个营造氛围感是么?

“还好啦,这火是神火不假,却有洗髓易经,淬体锻心之效,自与寻常凡火不同。”这身着紫衣官服的玉面小郎君自然而然接了话。

他说罢,才发觉这崖底竟还有人,忙拱手作揖,笑眯眯道:“在下幽冥枉死城拘魂鬼差,崔绝。”

他报了家门,众人俱是一惊。

暮兮晚奇怪道:“你是枉死城的鬼差?来灵台山做什么?又怎么掉了下来?”

“可别提啦!我是被白帝扔下来的!”崔绝挠了挠头,恼道,“我今夜奉法旨追捕鬼王,一路追来灵台山后,却没见着半个鬼影子,只有位白洲的少帝站在崖边。”

“那白洲少帝是何等人物?我硬着头皮恭敬问他,‘您可见着了灵台山的鬼魂?’,结果白帝阴晴不定地看了我一眼,随后一抬眸一捻诀,就径直将我扔进了这万丈火崖。”

崔绝长叹一声,感慨人生之多艰。

暮兮晚闭上眼,安慰道:“你别在意,他脾气不好,对谁都那样。”

崔绝惊奇:“听上去姑娘很了解他?”

暮兮晚无可奈何地一笑:“……不熟。”

说话间,不觉的天色又暗,地面一震,缭绕的神火再晃一分。

“哦,是么,我脾气不好。”

低沉喑哑,深如古琴的嗓音在火海中倏然响起。

在场所有人都惊愣住了。

循声望去,只见不远处的烈烈火光中,站着一个人,他高瘦英挺,长身而立。

暮兮晚蓦然回眸,完全怔了。

一阵从容不迫的脚步声传来。

那个人慢慢从火中走出来,大火窸窣着,像一丛又一丛芦苇,他穿过这场风吹草动,仿佛走了很久,很远。

“我竟不知,少宫主原来与我不熟。”他话虽这般说,声音却淡漠。

暮兮晚看着他,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

楚扶昀。

不得不说,这么多年,他的风采依旧半分不减。

白洲帝微垣的帝主,主八方兵戈,民更王。

他也确实做得完美。

道士也好,仙神也好,与他之间完全像隔着鸿沟天堑,光是一个名字,提起了,也只有瞻仰警惕的份儿。

他像天上人,不敢惹,不可及。

点漆深眸,剑眉入鬓,着的是苍黄仙衣,清矜萧瑟的气度,冷的,像淬了风霜后,还披着一席深秋寒意。

灵台山十二载岁月,锻得他身上,多了点儿倦,还多了点儿凉。

楚扶昀昀眉心凝着,目光深沉,最终,他轻轻道了一句。

“久别无恙。”

暮兮晚刚想问这句久别无恙从何而来,却恍然想起,今夜她才将将凝了半个实体,此前除了师父外,没有任何生灵能看见她。

所以,这也确实是他们分别十二年后的初次相见。

她定了定心神,缓缓呼出一口气:“许久不见,扶昀将军。”

“……”

楚扶昀的目光还在她身上停留着,却没再说话了。

“还是不闲话了。”暮兮晚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匆匆寻了个话题,“让我们先寻个法子离开此地。”

她不动声色地转了身,朝困着他们的阵法走去,离开了他的视线。

“师父,快来搭把手。”暮兮晚朝着长嬴唤了一声,招呼道。

方才一直看戏的长嬴赶紧从善如流跟上去。

楚扶昀闭目而立,不知在想什么。

眼下一行人各有其事,暮兮晚同她师父着手开始解阵,鬼王昏倒在一边,崔绝拎着那二三十只来灵台山看戏的小鬼魂们,严肃训话。

“嚯,就是你们是吧,跑出枉死城来灵台山看热闹的一群鬼。”崔绝叉腰看着一群瑟瑟发抖的小鬼魂们,眉梢一挑,“且莫胡闹,待出去后,统统随我回枉死城。”

小鬼魂们哭哭啼啼。

崔绝清点了名剌,训了话,打点妥帖后见楚扶昀还是闭目站在一旁,自忖这位大人将他扔下来倒确实是帮了他个忙,便也罢了。

他鼓起勇气兜了兜袖,上前几步恭敬拜道:“白帝,在下此前多有冒犯,给您赔个不是。”

这话一时没得到回应,崔绝悄悄抬起眼帘,暗自打量着站在眼前的公子。

火光在楚扶昀的脸上跳动,冷恹,肃穆,他睁开眼睛,静了须臾。

楚扶昀眸子一抬,道:“我记得你,崔绝,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