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委托·续(2 / 6)

得了和藤堂静见面的机会。

地点还是道明寺家的前厅——

道明寺椿大方介绍道:“这位就是静,我之前跟你提到过的,藤堂静。”

但说完转过来面对她时,就开始疯狂做表情。

‘你笑一下啊!’

她眉毛都要飞出去了:

‘这是小了两届的学妹现在还是小学生呢,你别惦记着你冷脸你笑一下啊!’

南目那音只当没看见,顺势侧了下头——

她其实也没做什么。

侧头角度不超过60,肢体语言不存在排斥,神色也很坦然。

但藤堂静在对上她的某个瞬间,感受到了非常清晰的、被仔细筛查了个遍的穿透感。

不适?

倒也没有。

女孩子年纪小,但情绪非常稳定,她试着仔细打量这位南红小姐,发现她的眼神很克制,气质偏向于沉静而非安静……

感觉和传闻中能提取到的元素差不多。

——修习书道的女性,偏向传统的衣着,还有高齿的木屐。

于是人下意识就会想起精巧侘寂的庭院,想起栏杆,和曲折回廊间规律平和的脚步声。

眼神向下扫,她手腕上还挂着串长长的念珠。

朱红色,透亮,尾端还坠着流畅的穗子。

于是画面里出现了珊瑚树,潭水,垂下的帘幕,和挂在屋檐一角风铃。

道明寺宅的采光和结构都很好,午后的穿堂风适时吹过,圆润的珠子相互撞击,发出细微的脆响。

现实和虚幻因而产生了短暂的重叠,女孩错觉般的,听到了那串挂在画里屋檐下的铃铛,也发出了差不多的撞击声。

对上视线的瞬间,对方并没有笑,但缓慢的冲她眨了下眼睛。

姑且……算是在表达善意?

南红在传闻里,是个“冷漠庄重的孩子”,符合相当一部分老人家对于武家女子的想象。

具体可以参考笃姬——

——大概就是该安静时安静当贤内助花瓶,危急时刻,又能站出来帮夫家当家抗事,替儿子筹谋权位的同时,又贤德的并不恋栈权位。

看要求就知道很反人类,符号感极重。

但见到本人后,她有点意外的会发现,南红的表情神态,并没有很坚毅的感觉——

她的眼睛,也不是刻板印象中,或是暗沉深重,又或是透亮冰凉的样子。

前面说过了,道明寺宅的采光很好。

在光照充足的条件下,南目那音的虹膜会呈现出格外浅淡的金绿色,因为光芒(对她来说)刺眼,又生出微弱的泪意。

于是,在长相强行赋予的温柔和深情之外,你偶尔甚至能从她的眼底,看到些悲天悯人般的东西。

藤堂静因此,将之前那股短暂的心悸,归类为了错觉——

女孩脑海中的画卷持续多出细节,清脆的风铃声带起音波,划过水面形成涟漪,一段段的推向岸边,最终打湿了映照着阳光的绿色苔藓。

她甚至真的嗅到了一股苔藓类植物的清新香气。

南红走到她身前,率先打招呼说:“午安。”

她说话尾音有点低,像是懒的专门为个短句赋予什么额外的情绪,但用词不乏友善(她大两岁,但说敬语)。

藤堂静更加笃定了刚才的心悸不适是错觉,虽然不受控制的拘谨了些,但到底的大方的握了手。

“前辈,您也午安。”

她同样说敬语,并且回以善意的笑容。

就,怎么说。

年纪不大,笑容幅度也不大,但藤堂静的五官很明艳,眼睛稍稍弯起,就会给人温和灿烂的感觉。

南目那音有点理解了。

果然,就是要这种气质啊—一

看就很包容很温暖,多看两眼心情都会变好,何况被她一直陪伴。

因为任务完成在即,她心情颇好的在前厅多呆了一会儿,等时间差不多了,才率先告辞。

她要去完成每日份的抄经任务。

花泽家这件事,她原本是准备写《佛说阿弥陀佛经》的。

全文一千八百字,祈福时,可以分三到七天抄完。

分量适中(《心经》这种才200字有点少);

仪式感也适中(只到头七);

当做人情卖出去时,不轻不重的正正好。

但开动前,她突然发现可以带着花泽类一起——

于是为了搞任务、延长相处时间,南目那音不动声色的把它换成了《地藏菩萨本愿经》。

全文接近20000字,可以从人的头七,二七,三七,一路抄到七七,抄满四十九天。

——法作七七,再设个千僧斋,搁五百年前,史书上都能记一笔的。

就这个隆重程度,搞得道明寺椿都要精神紧张了。

不。

她本人其实还好。

初期短暂的自我意识过剩时,她也怀疑过南目在友情层面良心未泯,做这个,是想帮她走人情。

后来呢,她发现南目抄经时的状态非常超脱——

那是种非常投入、以至于会刺伤围观者似的排他感,比她发呆走神时的压迫感还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