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讳道:“三姐姐你莫要再犯傻了,爹爹和夫人是什么样的人你还看不清吗?为了国公府,他们什么事都能做出来。我不想嫁进谢家,他们不还是为了讨好谢家,硬生生逼着我嫁进去?让你去做妾,算什么为你好?”
庄初没有再言语,半晌才道:“你不必说了,如今我也知道了,咱们都是身不由己,无能为力罢了。”
她并不是不清楚国公府的心思,只是表面上还得掩饰着,不肯承认自己如今难堪的境遇。
庄蘅于是也缄默了。
她当然不喜欢庄初,但是同为女子,看到她沦为父权和夫权的牺牲品,还是会感到唇亡齿寒。
庄初瞥了眼庄蘅,心想,她这个人真是傻得让人讨厌。明明自己之前那么对她,她居然还是第一个来真正关心她的人。
端午宫中一向过得格外隆重煊赫,京中各家名门女眷都来了,莺莺燕燕,庄蘅一时看得眼花缭乱。
她悄悄在人群中瞥了几眼,试图发现谢容与的踪迹。不过他到底是出挑又扎眼,她没太费功夫便发现了他,结果没想到对方也在看着自己,她只能掩饰地把脑袋别了过去,顺便给了他一个轻蔑的眼神。
其实谢容与早就看见庄蘅了。
这凝祥宫里的莺莺燕燕不少,但庄蘅一如既往的惹人注目,原因简单,别家女眷都在轻声交谈,唯有庄蘅站在庄初身旁,扭着脖颈来回乱看,还自以为无人察觉。
他嗤笑了一声。
为了找到他,她还真是煞费苦心。
结果下一刻,庄蘅终于看见了他,却只是将目光浅浅落在了他的身上,最后居然转成了一种轻蔑的神情,尔后便将视线转移开来。
谢容与顿时冷了脸,继续盯着她看。
然后他发现,她居然在看旁人。
这个旁人是个男子。
是他的好弟弟。
庄蘅正目不转睛地盯着不远处的谢容止看。
她正在研究他今日的衣裳,想着这衣裳做得真好,也不知是在哪儿做的。
谢容与却一下便捏紧了手中的酒盏,连身旁的人在说些什么都没听清。
“谢侍郎?”
谢容与回神,神色如常,对身边人道:“接着说。”
他觉得这不大对。就算他是在气自己救的庄蘅是个没安好心的小姑娘,但为了旁人花费太多不必要的情绪也并不对,这并不符合他往日的性子。
他什么时候花过心思为了一个根本不重要的人而愤怒?
于是他忽然有些烦躁起来。
她去看谁,本来也同他无关。
等到宫宴正式开始,已是戌时了。
当今天子年轻,面相清秀,举手投足都有文人之气,庄蘅不自觉想,其实他若放心,身边放一个谢容与也不错,毕竟他能做他的刀。
至于谢容与是否心甘情愿做他的刀,她便不清楚了。
菜肴丰盛,庄蘅看着流水一样被端上来的珍馐美味,不自觉咽了咽口水。有一道荷叶粉蒸肉格外香甜可口,她三下两下便将它处理干净了,吃完后还是欲罢不能。
身旁的庄初正准备也去尝尝这荷叶粉蒸肉,见庄蘅对着那空了的玉碟发愣,便面无表情地将自己的那盘推给了她 ,“吃。”
庄蘅震惊。
她没看她,“你别多想,只是我不喜欢,你若不要便罢了。”
她立刻伸手,将荷叶粉蒸肉拉到自己面前,笑眯眯道:“三姐姐你真好。”
庄初哼了声。
宴席过半,月上枝头,笙歌鼎沸,歌舞升平,花朝月夕,沂水春风,众人皆熏熏然,彼时夜已有些深了。
天子特意赏了菖蒲酒和荷花酒,于是众人几乎都饮得半醉。庄蘅不知自己酒量深浅,喝了几盏后才发现自己有些晕乎乎的,不敢再贪杯,赶紧将酒盏放了下来。
天子今日心情极佳,见众人也几乎都半醉,便吩咐道:“今日同乐,诸位也不必回去了,暂且在宫中留宿吧。”
众人皆谢恩,不过片刻后,庄蘅和庄初等众女眷便被宫女引着往偏殿去安寝。
她瞥了眼谢容与,他好像根本没醉,面色如往常一般白皙,神情举止也一如往常。他身份尊贵,深得天子眷顾,于是便同众人不同,可单独在凝祥殿的偏殿安寝。
庄蘅晕乎乎地跟着庄初进了殿,刚进去便好似想起了什么,吩咐了芙蕖几句,便转身出了殿,往凝祥宫偏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