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初一,车队正式从穷桑城出发。
这支车队约莫有两百余人,除开车队原本的几十号人马和十几位将去点灯镇就职的金光宗外门弟子,
更多的则是附着于车队的小商贾和那些怀着梦想去古兵墟中发财的散修。
车队的主事是张凯,也就是那位光霁老道曾经的弟子,
看着一副中年人的面相,现如今是筑基初期修为。
他几十年前曾是金光宗的内门弟子,后来因为一次意外受了伤,
虽是捡了一条命回来,但修行无望,只能从内门转到外门操持庶务。
张凯现在明面上的职务是穷桑郡军需处二阶主事,实际上主要职责就是分管穷桑城到古兵墟周遭要塞据点的往返的补给运输。
按照宗门的规矩,车队应当轻装出行,杜绝闲杂。
也就是说那些个商贾散修本不应该混在这趟车队当中。
但张凯现如今也靠着这条车马路线赚取灵石法钱以此供养家族,
对于这些花销灵石法钱投效于他的商贾散修,他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稍稍施用金光宗的虎皮以做遮蔽。
某种程度上这也算是公私两济。
光霁老道的情面是有用的,张凯见了那封介绍信,态度瞬间亲热了好些许。
他亲自将莫晓秋和楚桓安排在车队居中的位次,又对手下人马吩咐好生照看,方才离去。
从穷桑城启程,车队一直行到傍晚时分方才停歇。
进到胡林镇歇息的时候,莫晓秋终于憋不住了。
只将头盔随手摘下丢在铺面上,他忍不住抱怨:
“楚哥儿,这也太慢了,我们从早上行到现在,沿途都是宽敞的官道,却走走停停,才行了拢共不到百二十里。”
“你我当日从宽窄乡行到穷桑城百余里路,也不过花了三个时辰,这中间还有大半是山路,我们这般前行,只怕误了就职的时间。”
“依我看,不如我们两个寻个向导自家出发。”
楚桓闭着眼睛,平平稳稳的坐在床榻上,正在那打坐回气,没有搭理。
过了好一会他才停了动作,长出一口气,方才回话:
“要去你去便是,莫揽着我一同丢了性命。你这呆子真当行军同行路一般吗?”
“保持队列,维持阵脚,当然只能以行路最慢的单位来做计较。”
“张主事是个有分寸的,我看他今日布置事情井井有条,你莫要节外生枝,你真到了古兵墟周遭,你自己就会发现今日的言语有多幼稚。”
莫晓秋一听这话,顿时说不出言语,只一屁股坐在床榻上,发出一声闷响。
接下来几日莫晓秋也多有抱怨,楚桓懒得教训,任由他宣泄脾气。
人教人远远不如事教人来的简便。
远离穷桑城,愈发的靠近古兵墟,莫晓秋就再不敢发什么牢骚。
人无法想象自己未见过的东西,只从言语中莫晓秋从未想象过这般辽阔的场景。
罡风裹挟着砂砾在广袤的荒漠中呼啸而过,千仞断崖如巨人残骸般矗立在天际线上。
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莫晓秋第一次被这般情景惊讶的说不出言语。
只在他身后,楚桓也是冰冷的望着这片辽阔的荒漠,一言不发。
踏入古兵墟周遭之后,肉眼可见人烟稀少了许多,往往几十里路都见不到一户人家。
这天上午,车队一如既往的闷头向东北方向行进,
按照张凯的说法,约莫再有两天他们就能抵达都护城。
都护城并不是传统的修行城市,而是一座要塞,
彼处有金光宗的结丹真人镇守,受断金峰直辖。
在都护城周遭沿着古兵墟边界约莫散落六个小的城镇,统称六镇,点灯镇就是其中之一。
到达都护城之后,张凯运送给养的任务就算完成了,
彼时会由都护城中的金光宗战修护送楚桓这批外门弟子进入点灯镇。
听着张凯的劝勉,诸多外门弟子都重新鼓起了斗志,
似乎一切都很顺利,这一趟下来虽是有些劳累,但总体上来说没出什么岔子,还算可以接受。
可一场突如其来没有征兆的沙暴,很快打破了众人的期望。
狂风呼啸,黄沙漫天,
漫卷黄尘很快遮蔽了所有人的视